其實辭文君此時也有點茫然。
她在辦公室坐了很久,對着手機裡略顯突兀的聯系人。
她在想,她要不要扮個可憐,叫楚渝來接她。
她有些意動,可是手指懸在觸屏上,又想着楚渝好心将手機号給她,而她剛得了聯系方式就去打攪她,會不會惹她厭煩。
而且,她們才剛剛分别不是嗎。
隻是短短一天。
楚渝會不會覺得自己太急不可耐了。
畢竟,這聯系方式也是她死皮賴臉求來的。
楚渝隻是遵循承諾……
耳邊,響起傅琪的對話。
她心頭一動,指尖顫抖,看着眼前的屏幕熄滅,随着心中的期盼一同熄滅,變得漆黑。
她眼裡的光忽明忽暗。
有些自嘲的想。
更何況,她有什麼資格呢?
用什麼身份。
憑什麼……要楚渝降貴纡尊。
她哪裡,配得上楚渝。
她握緊手機,好像是想牢牢的抓住什麼。
低垂下眼睑,掩蓋住自己的失落。
除去自己自私的私欲,她找不到任何能靠近楚渝的理由。
楚渝,從一開始就是天上明月啊。
她怎麼敢,私攬明月入懷。
但,如果是小渝主動打給她呢。
她的眼裡忽然燃起一簇希望的星火。
如果是小渝打給她……哪怕隻是誤觸,哪怕隻是将她當作洩/yu的工具,哪怕隻是,隻是把她當做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隻要給她一點點……可能。
她靜靜坐在椅子上,直到鐘表的指針落在12點上。
她才閃了閃睫羽。
沒有電話……
小渝,沒有打電話給她。
也是。
她自嘲一笑。
真正離不開的楚渝的人,從來都是自己。
楚渝,怎麼會愛上一條狗呢。
傅琪不懂,你怎麼也不懂。
最後,她收拾收拾回去了。
她對自己說。
當楚渝的狗,就很好。
這是你欠她的,
你活該。
回到家,剛剛洗漱完,發燒還滴着濕漉漉的水珠,接到柴新玉的電話,她有些意外。
除去工作,她很少和這位聯系。
以前她不太懂,後來明白了。
因為她和楚渝一樣。
她們都是天生的天之驕子,生來就是光芒萬丈,她們才是真正的一類人。
珠玉在側,自慚形穢。
說的就是她。
她看着柴新玉這三個字,難得出神,然後接通她的電話。
“喂,柴總?”
對面沒有聲音。
辭文君莫名。
可是她沒有挂斷電話。
過了一段時間,對面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随後是女人的輕笑,以及……
楚渝。
是楚渝的聲音。
電波傳來的聲音已經有些失真了,甚至此刻,手機可能被柴新玉放在口袋裡,傳遞過來的聲音更是沙沙的。
可她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于是她本松懈的身體驟然緊繃,精神無意識的向手機,準确的說,是向手機對面的楚渝靠近。
她屏住呼吸,她不理解的柴新玉的意思。
她顯然有她的用意。
但,這不妨礙她此刻借着手機附耳聆聽有關楚渝的一切。
她聽見楚渝與柴新玉兩人之間娴熟的對話。
就像她所認為的,她們果然很熟,真正的一類人。
那樣鮮活的,像朋友一樣的相處,打趣,是她們之間沒有過的。
她失神的想着,耳朵卻不可自抑的湊的更近了。
好像這樣就可以離那道模糊的聲音更近一點。
楚渝……
發際冰涼的水珠順着她的臉側滾落,可她渾然不覺,
披在肩上的毛巾掉地上了也不知道。
她聽見柴新玉主動邀請送楚渝回去,聽見楚渝推辭後,又被軟磨硬泡的同意。
最後她聽見,柴新玉重複的問一句。
“是去榮水江汀嗎?”
“是。”
那邊傳來楚渝遲疑的聲音。
榮水江汀是她和楚渝同住一個小區的名字。
聽見這個名字,這個她與她之間為數不多有所聯系的地方,她心頭一跳。
甚至生出要不要現在就出去,在小區外面候着的想法。
可還沒等她具體思考這行為背後的可實施性,她又聽見柴新玉重複一句。
“榮水江汀……走陽華山,888号路牌?”
對面的楚渝的頓了一會兒,像是在反應她說的話。
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
“嗯,都可以。”
陽華山,888号路牌,詳細到有些過分的叙述。
别說辭文君的心生疑惑,楚渝也一臉茫然。
也不知道柴新玉大晚上抽什麼風。
可能是提老婆樂瘋了吧。
她沒多想。
電話到這兒就被柴新玉按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