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條都沒留。
杜思貝自從跟他對視那一眼後就徹底斷了片,至今想起的還是他上挑的桃花眼,還有習慣性朝右邊牽起的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括弧。
特像隻狐狸。
但這隻狐狸還挺懂報恩。
不僅守規矩地沒有趁她斷片後乘人之危,臨走前還給她穿好睡衣,自己的行李箱都被他翻得亂七八糟。
他一定是在到處找給她換洗的衣物。
雖說是不小心喝了催.情藥,但杜思貝覺得自己不虧。這得點多貴的男模,才能讓大帥哥撸起袖子伺候她一整晚?
他是她在中國永遠夠不着的那類男人。
至于藥效麼,對着他噴了那麼多次應該也釋放得差不多了。
整理好行李箱,又在酒店陽台自拍了幾張,杜思貝啟程回國。
拜拜啦Nick!
飛機呼嘯着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
回到出租屋已是深夜。
杜思貝給自己的次卧開鎖時,隔壁主卧的女孩忽然大叫:“快來上路救我啊啊啊老公!”
刺耳的聲音令杜思貝皺了皺眉。
她正猶豫要不要敲門請她聲音小點兒,門那邊傳來不耐煩的雄渾男聲:“媽的你吵死了!玩個妲己你對老子放大招幹什麼,蠢貨!”
杜思貝就要叩門的指節一頓。
室友又帶男友回家過夜了。
裡面這男的,杜思貝共用陽台晾衣服時跟他打過照面,長得狗熊似的又黑又壯,看誰都像瞪人。
現在聽他打遊戲的聲音也像個暴躁狂。
杜思貝無聲歎了口氣,拖着行李箱折回狹小的次卧。
她的房間雖小,卻一應俱全。
牆角的單人沙發用落地燈一照,有幾分INS風的僞精緻感。
出差這些天,杜思貝沒關屋裡的燈,暖橘色的落地燈快把沙發上兩隻相對而坐的小象玩偶烤焦了。
“嗚媽媽終于回來了,對象!”
杜思貝抱起兩隻長鼻小象玩偶,埋在胸前用哭腔蹭了會兒。它倆頭頂的絨毛暖烘烘的,聞上去有太陽曬過的味道。
“你們都要熱中暑了是不是呀?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太窮了,夏天開一個星期空調得好多錢呢,辛苦你們理解一下啦,等媽媽掙了錢一定帶你們搬進大别墅!給你們一人睡一張床!”
杜思貝鑽進被窩,又抱着“對象”聊了會天。
正講到她如何義薄雲天給男狐狸Nick擋了那杯失身酒,薄薄的隔斷牆那邊響起了狗熊和妲己的□□。
“小騷貨,叫你亂放大招,亂放大……我giao好爽!”
“……”杜思貝默默帶上耳塞。
第二天就該上班了。第三天也是上班。
上海的夏天悶熱,多雨。
這一天天的,日子不就這樣麼。旅行再精彩,回來後還是歸于上班下班的平淡。
杜思貝起初還會時不時回味海邊的夜晚,穿白西裝的男子。後來也慢慢淡忘了,隻依稀記得帥哥身上香香的,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他的三根手指,修長又漂亮。
三個月後,上海入秋,公司裡各部門都在加班加點沖業績。
邊緣人杜思貝看得一頭霧水。
衛生間裡,她拉住掃地的保潔阿姨問:“姐,大家都在忙什麼呢?”
“哎喲,咋沒人通知你呀?”
大姐啧啧兩聲,“新老闆這兩天就要上任啦!那不得給大老闆留下好印象嘛,我們衛生間的瓷磚都不能有一塊黑點呢……”
老闆?
杜思貝想起海灘邊的酒會。
确實有段日子了,傳說中的紫薇星終于要下凡了。
但跟她又沒關系。
杜思貝“哦”了一聲,走進隔間,坐回馬桶上刷手機摸魚。
又過幾天,一包煙抽完的時候,她買完煙在電梯間碰到了王爍。
王爍跟幾個部門總監圍着一個高個男人說話。
那人西裝革履背影挺直,短發理得很清爽。站在後面的杜思貝聽見他聲音低沉而平緩,“多年沒回中國,我對國内市場行情不算有把握,未來還請各位多包涵。”
她的領導王爍立即笑道:“陳總您太謙虛了!您要自稱不了解市場,那全球美妝圈也沒第二個人敢說了解了。哎電梯來了,陳總先請!”
杜思貝手插風衣口袋,等衆經理和衆星捧月的男人進了電梯,她最後一個走進去。
王爍一愣,低聲呵斥:“杜思貝你……!”也太沒眼力見了。
杜思貝握在口袋裡抓着煙盒的手指一緊。
她擡起頭,撞入一道若有所思的視線。
眼前的西裝男人正垂眸看着自己。
他鼻梁挺直,眼皮淺淡,漆黑的眼睛如張細密蛛網,無聲無息将她籠罩。杜思貝張了張嘴,心跳開始不正常。
而男人右邊的嘴角漸漸畫出一道小小括弧。
她支支吾吾:“Ni……Ni……”
她的Nick。她的老公。她的三兒。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