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醒來的時候隻覺喉嚨似一團火在燒，他竭力調動聲帶發聲，卻隻發出一串“嗬嗬”聲，好在輕微的聲響弄醒了床邊守着他的人。

那是一個頭發梳的糟亂的少年，見他醒了一雙靈動眸子透出欣喜，“呀，你終于醒了！”

姜振眨眨幹澀的眼睛，他記得這個聲音，好似朦胧間也有這樣的聲音喊過他，隻是喊了什麼他記不清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瞬，頭發糟亂的少年才想起給姜振拿水，“你渴了吧？”

姜振點頭。

少年小心翼翼捧着倒滿水的茶碗遞給姜振，姜振意欲起身，動了一下就疼的嘶了一聲，少年驚慌道，“啊啊啊，你腿斷了，不能動！伯伯說你要躺很久的，你等等，我叫人來。”

少年将茶碗放到床邊，一瘸一拐的往屋外跑。

姜振看着近在枕邊的茶碗，嘗試着動了動手腕，最後歎息一聲閉目養神。

再喝上水，是少年抓着一位老伯進屋。

老伯頭發半白，做事靠譜多了，先把姜振扶了起來，又讓少年重新倒了溫水，捧到姜振嘴邊喂完了一整碗。

有水潤喉，姜振也開了口，“兩位，請問這是何處？我為何在此？”

少年瞪大了眼睛，“哎？你什麼意思，你這樣和我們一點關系可沒有啊，是阿黃發現的你。”

姜振不解，他轉頭看向老伯，希望老伯給他一個解釋。

老伯捋着胡子笑的莫測，“阿旺，這位少俠不是這意思。”安撫了少年，他又看向姜振，“少俠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姜振嗯了一聲，“是，還請老伯解惑。”

“你從哪來我不知道，但你的傷，我有辦法。少俠既然不記得了，不如就在此住下，興許傷好了自然就想起來了呢？”

姜振隻好答應下來。

老伯細細為他把了脈後，捋着胡子出了門，屋内隻剩下了姜振和阿旺。姜振披着一件半舊棉衣，上半身倚靠着牆細細打量他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間極為質樸的屋子，磨得發亮的方桌長椅，一盞燈芯快燃盡的燈，還有床邊磕出豁的茶碗。

收留他的這戶人家，想來并不富裕。

那老伯好像懂些醫術，但這少年，姜振看着坐在床邊自顧自逗狗的阿旺。

這黃黑摻色的大狗就是阿旺說的阿黃了，隻是，姜振不着痕迹的皺了下眉，他雖忘了很多事，但尋常人家應該不會把的狗就這麼帶進卧房吧？

想着他就問出了出來。

果不其然，得到阿旺的怒視，“你這人好不知道感恩，要不是阿黃發現了你，你還在大樹底下流血呢。”

姜振沉默了一瞬，老實道歉，“是我的不是，想來，帶我到這裡你和阿黃費了很多功夫。”

阿旺鼻子一哼，拍了下自己的腿，“那是啊，你知道你有多重嗎！”

姜振溫聲道謝，“你能說說救我的過程嗎？”

阿旺也不逗狗了，坐在床邊有點糾結的看着姜振，“你真要聽啊？”

姜振點頭。

阿旺皺皺鼻子，“那好吧。”

“六天前的晚上，這裡下了好大一場雨。我想起伯伯說雨後的樹下會長蘑菇，煮湯很鮮。下完雨，我就帶着阿黃出去了。”

“根本就沒有蘑菇！”少年說起自己和阿黃的尋菜經曆很是不高興，嘴巴撅的能頂油瓶了。姜振輕笑了一聲，“然後呢？”

“是阿黃”，阿旺湊近姜振小聲說道，“阿黃帶我走了一條小路，小路盡頭是一片好大的楊樹林，我在那撿到了好多蘑菇，後來阿黃不知道怎麼了越跑越遠，我去找他，就發現了你。”

“不過阿黃不是條不乖的壞狗，是我腿瘸了還沒好，走不快。追阿黃的時候我險些摔了，阿黃還來扶我呢。”

姜振點頭，“嗯，阿黃很好，你也很好，我那時什麼樣？”

阿旺回憶了一下，“你，趴在樹下面，留了很多血。我叫你了好幾聲，你才睜開眼，讓我救你，接着又睡過去了。”

趴在樹下面？難道我爬樹摔了？

念頭轉瞬即逝，姜振繼續問道，“周圍是什麼樣的？你還記得嗎？”

“當然啦！那是一棵三個我都抱不過來的大樹！”阿旺張開幹瘦的胳膊，環着比了個圓，“我覺得你肯定是爬樹摔得，你躺的地方周圍好多斷了的枝杈。”

姜振凝眉不語。

“哦對了！”阿旺咋咋呼呼，伸手在姜振的枕頭下翻找，“這個斧子應該也是你的，你那會還握着它呢。”

姜振看着手裡的斧子，這斧子較平時做工用的斧子小了一圈，斧頭與斧柄皆是銀色，相接處鑲了塊紅色的石頭，柄身上還有花紋，拿在手裡頗有分量。

姜振細細摸索，想從上面找出些線索，耳邊阿旺還在絮絮叨叨的說。

“這把斧子你握的可緊了，我費了很大勁才從你手裡拿過來。不過，看着一副不經用的樣子，沒想到還挺結實。我拿它劈了好多木頭，這才做出能拉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