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發焦躁,想掙脫這關系鍊,也越發拒人千裡之外。
反正都那樣。無非就是會再遇到一個可憐她的人,和她搭話而已。
可她不要别人的可憐。
可憐這種高低位的詞,怎麼可能衍生一段真正的關系。
搬出宿舍過後,許肆還以為她能徹底擺脫宿舍。她在宿舍的生活像一個強者,李因和封天南對她的惡行視而不見,艾鸢打不過她。
但她像一個弱者,逃離那裡。
本來以為永不再見,結果她明天就要見到艾鸢。
許肆在床上歎氣,翻來覆去,幹脆玩起來手機。她列表的好友實在是少之又少,以至于她打開一看,還能看見幾天前隋星來的動态。
隋星來很滿意封天南的那幅畫,發完微博過後又發朋友圈。
那畫中人是隋星來,又不是。頂着隋星來的臉,頭上有兩個漆黑的山羊角,背後翅膀張開往身前投下一片陰影。他眼裡流淌幾分慵懶,嘴角的弧度昭示志在必得的笑容。
陰影裡還跪着幾個影子。看樣子是惡魔在接受人類的供奉。
隋星來的微博評論對這幅畫大誇特誇,諸如[魅魔][要靈魂的話就帶我走吧]的話層出不窮。
和他本人性格倒是不怎麼像。許肆想着,誰能想到大明星背地裡是個軟柿子。讓他粉絲知道他助理偷奸耍滑,非得活撕了不可。
許肆翻到下一個視頻,是以前隋星來在練習室練歌的視頻。
隋星來出道,容貌營銷鋪天蓋地,各種剪輯層出不窮,但才藝類的很少。大家都默認他是個美貌花瓶。
起碼他歌唱得還不錯,許肆聽着耳機裡的歌。
那是一首抒情慢歌,隋星來的音色将歌詞裡欲說還休的情愫诠釋得很好。許肆聽了一會兒,困意來襲。
等許肆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隋星來從外面開門進來剛好看見她起身,“吵到你了嗎?”
“沒有。”許肆起身,手機從被子上滑落。
“小心!”已經走進來的隋星來一把抓住手機,瞥見頁面上的視頻,“你有在聽我唱的歌啊?”
“嗯,你唱得很好。”許肆點頭,翻身下床拿回手機。
“真的嗎?”隋星來聽見誇獎,眼睛都有了神采,“你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以前的片段……啊不過,以前的水平可能不好。我這幾天在想新歌,不介意的話你做觀衆參考吧?”
“我對音樂隻會聽而已,鑒賞不了。你還是找更專業的人士吧。”許肆擺手拒絕,開玩笑,她哪裡敢對人家專輯指手畫腳。
“沒關系,寫出來就是給大衆聽的,在現在這個環境裡你如果願意給出反饋,就已經幫大忙了。”隋星來不肯放棄,繼續邀請。
“這不太好……”許肆覺得她應該拒絕,但聽一下音樂不費什麼功夫。
“這是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真的很希望它能得到一些大衆評價,拜托——”隋星來雙手合十央求。
“好吧,如果我有空的話。”那是人家出道的第一張專輯,靠這想打破花瓶标簽都說不定,許肆兩次推脫不掉,也就遲疑接受了。
“謝謝你,我會更加努力創作的,等你有空給你聽。”隋星來感謝的速度非常快,許肆都沒有改口的空間。
“行,我先走了。”手機震動提醒許肆已經到時間,她收拾一下出門,剛好撞上李因一行人。
三個人一起走到約定的地點,做好全面的消毒和防護過後,進入探問艾鸢的地方。
一面玻璃隔絕兩方,隻有中間小小的窗口用來通風和傳播聲音。
屬于她們的座位面前都擺着一套儀器,有人會把這些東西綁到她們身上,用以檢測數據。
艾鸢低着頭,直到她們落座才擡眼皮,“麻煩快點,遲辛不能離開我太久。”冷淡的樣子,完全不想多做糾纏。
“你和他感覺如何?”李因低聲詢問着。
“挺好,至少這樣的他深愛着我。”艾鸢那張冷硬麻木的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有了一絲淺淡的笑容。
“你明知道是假的。”許肆不理解,如果知道一個人的愛是假的,為什麼還能自欺欺人呢?
“你什麼都不懂,再怎麼和你說也無濟于事。”艾鸢不想搭理許肆,但顯然她那邊也有一些應該履行的東西,畢竟有人在她身後看管着。
她們必須進行這場交流,用以采取數據。
曾經關系好的許肆和艾鸢聊不到一起,李因和封天南對艾鸢的話也很少,基本上隻是一些不痛不癢地問題。
對話很無聊的結束了。
“走之前,握個手告别吧。”艾鸢和封天南、李因握手,然後站在那裡等待,卻不喊許肆的名字。
許肆剛伸出手,就被艾鸢狠狠攥着,尖銳的疼痛傳來,許肆怎麼也甩不掉艾鸢的手。
“你也該嘗嘗痛苦的滋味了!!”艾鸢咬牙切齒地攥着許肆的手,猩紅的液體從雙方緊握的手滴落在地。
“快叫嚴隊長!”
“鎮定劑!”
有人朝艾鸢打了一槍鎮定劑,她漸漸地松開手,一根針赫然插入許肆的手掌。
艾鸢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看見那一根針興奮,“哈、它到頭來還是屬于你的。很快你就能體驗和我一樣的痛苦了!”
“許肆,到時候你就知道你這種一臉高高在上,好像就你能看透感情的樣子有多可笑、有多讨人厭了!”
許肆有些發懵,她好像被這根針帶離這世界,眼前一切如同隔着毛砂玻璃,什麼也看不清,連自己如何被人帶走的都不知道。
她隻記得艾鸢的表情,手上的針,針上的血。
這是艾鸢對她的報複,因為她在宿舍裡所做的一切。
許肆的眼前天旋地轉,終于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