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白裙光腳,黑發淌着血漿的時候,許肆也隻是冷淡地提桶經過,讓她站旁邊,别打擾許肆清潔。
“我壓根就不想再看見她。”許肆的确讨厭艾鸢,但沒有到看病人取樂的地步。
封天南翻個白眼,“你真沒意思,我走了。”她收拾好畫架,帶着畫具離開。
“你們看上去很熟,是朋友?”隋星來把畫放進抽屜裡,轉過身看着許肆。
“大學裡倒八輩子黴的室友。”許肆幾乎都抗拒寫在臉上了,沒想到還能被誤會成朋友。
隋星來噎住,“我看你和她們互動挺好的。”雖然嘴上拒絕,但許肆也沒真的發火,他也經常能看見她們一起吃飯。
“不好的那個,在封閉區。”拒絕别人很簡單,拒絕室友會很麻煩,沒邊界感的家夥隻會持續糾纏。
這下,天被聊死了。
隋星來被沉默尴尬的氣氛包裹,他迫切想找點什麼話題,“你應該不讨厭我吧?”腦子一熱,什麼都說得出口。
幾乎說完這句話,隋星來的羞恥就要把他溶解掉,自己在做什麼,問這種問題也太自我意識過剩了吧。要是對面搖頭,他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辦?
一連串的自我質疑還沒有結束,他就聽見許肆平靜的聲音,“不讨厭。”
隋星來擡頭,許肆大部分時間都面無表情,但她有一雙很圓潤的大眼睛,這能軟化她情緒的冷漠。
“那為什麼你總是不太搭理我。”隋星來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氣一次性問清楚。反正他也沒能從許肆的反應裡,感覺到任何會讓他難堪的因素。
“因為沒必要,現在這樣就很好。”互不幹擾,已經是許肆體驗過最好的社交方式了。再往前還是往後,都很麻煩。
“是嘛……可我覺得,畢竟要相處三個月,這期間還是關系好一點比較舒服吧?”隋星來低頭,現在這樣怎麼會好呢?
如果一個人對他的好感是50,那在成為負數之前他還有很多次機會挽救。可許肆對他的好感看着像0,這意味着他随時會被讨厭。
隋星來不想被讨厭,誰讨厭他都不行。
“沒那個必要。”大家從留置區出去過後,隋星來會回到保姆車、經紀人、粉絲當中,她會繼續宅家裡。
以後八竿子打不着,就算關系不好,又怎麼樣。
“這樣啊……”隋星來還以為他們關系有破冰的進展,畢竟那天晚上她極其耐心地勸說自己了不是嗎?
“我這個人是這樣的,你不用在乎我。”許肆想起來她見過兩次此男的脆弱崩潰,很仁慈地給出一句安慰。
是的,她就這樣。根本不用和她搞好關系,不用套近乎。一個連封天南都要喊怪物的家夥,沒什麼好深交的。
她不想再讓别人影響自己。
反正兩個人過程中再怎麼關系好,結果都那樣。
“好的……”隋星來悶聲答應,他眼睛像被雨打蔫的桃花,脆弱中帶一絲頹敗。
難怪他沒什麼作品,隻是在各種綜藝旁邊刷鏡頭也能靠臉火一把。許肆看着都有點心癢癢的,或許她真是個怪物,見人家頹喪的樣子居然會心癢。
眼見室友關系就這麼說開,許肆覺得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她要求又不高,兩個月裡安穩度過就行。
下午要去檢查大腦。
集體檢查的時間,根據宿舍号碼輪流去。
傅行簡隔着玻璃在儀器的顯示方,隋星來檢查出來過後,許肆進去躺進倉裡。出來過後,許肆正打算要走。
“留下。”擴音器裡傅行簡的聲音,聽上去像數字人主播。
許肆站在原地,她感染了嗎?沒有吧。難道就看隋星來的時候心癢癢的,就感染了?她開始懷疑自己。
傅行簡隔着玻璃朝她指一個方向,讓她過去。許肆照做,走過去直截了當,“結果有問題?”
“有一點,等片子出來再說。”傅行簡讓她在一邊坐下。
桌面上全是各種資料和照片,還有鬼畫符一般的字迹跟一些她看不懂的結構圖,旁邊還有各種裝着不明液體的試管。
“我在這裡沒問題嗎?你們不需要保密?”許肆坐下來,看着封天南進入檢查室。對方一頭紅發太紮眼,朝着傅行簡豎中指,又詫異地發現許肆。
“你看不懂,已經是保密了,”傅行簡說話不留餘地,皺眉盯着屏幕,打開旁邊的擴音器,“你留下,自己過來。”
封天南撇撇嘴,跟着指示走過來,直接坐許肆旁邊。下一個是李因,她一進來就看見許肆和封天南排排坐,驚訝過後笑了笑。
“留下。”傅行簡讓她也過來。
三個人進來,傅行簡什麼也不說,隻是繼續做檢查。後面的人,倒是沒有再被留下。傅行簡在儀器上反複查看,然後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她們。
“又是你們三個。“傅行簡想起來魏可希的事情,難道他的猜想是對的?
“有話就說,少打謎語。上次傷好了?”封天南握了握拳頭。
“超過幼兒園的語言水平,對你來說就算腦筋急轉彎了吧?”傅行簡毫不退縮,擡手打電話。
“研發隊的所有人,加上嚴雲霆,全部來議事廳開會。”挂完電話,傅行簡擡眼去看面前三個人。
“你們也去。”
搞不好他找到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