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按捺不住地朝廚房張望,金色的眼神滿是渴望。
贊瑟斯恰到好處地出現,承載了美食的盤子漂浮在空中,一個一個地乖乖坐落到餐廳的桌上,他将腰間的圍裙取下,走到尤安面前邀請他落座。
溫柔的手掌放在尤安腰間,輕輕擁着他到主位,拉開椅子,貼心為他擺放好餐具。
贊瑟斯做這些事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即使是伺候人卻也是水到渠成的貴氣感,舉手投足間不失風度,他打了個響指,擺放在桌上的蠟燭依次燃亮,将這一片空間映照得溫馨無比。
尤安不禁感歎,魔法的世界真是不一樣,吃個飯都這麼多花樣。
在贊瑟斯潤物細無聲的照料下,尤安完全察覺不到兩人的相處是那麼暧昧。他将食物塞到嘴裡,油脂的美味刺激着味蕾,他呲溜着面條還不忘誇贊:“唔,太美味了。贊瑟斯你就是最厲害的人,做什麼都這麼成功。”
贊瑟斯站在側邊溫柔地注視着尤安進食,對他來說,進食已經不再是單純獲取飽腹感的途徑,他享受在過程中尤安對他的回饋——那種滿足感是超過美食本身的。
他攏過尤安的長發,柔順的發色像絲綢一樣在指尖滑動,他熟練地給尤安系上一個馬尾,避免擋他吃放的視線。
原本鋪散開的頭發被聚攏在一起,末端打起卷,有些俏皮地沖着贊瑟斯。
他有些手癢地輕點發端,卷被拉直,又倏地反彈,像一個彈簧可愛地蹦了蹦。
尤安察覺到異樣,瞥了一眼贊瑟斯:“贊瑟斯,你快坐下,一起吃飯,怎麼又玩我的頭發!”尤安忿忿不平,明明贊瑟斯自己也是長發,就不見他紮過,反而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要給尤安紮,美其名曰怕頭發擋眼睛。
久而久之,尤安倒也懶得掙紮。
想當初他剛穿越進來,發現自己用的還是自己的身體,隻是頭發和瞳孔都變成更符合萬古大陸特色的金,原本利落的短發也長到了腰間。
很長一段時間他并不适應,甚至想将頭發剪短,還是贊瑟斯阻止了他,說什麼尤安這樣看上去帥氣逼人。
呃,熱衷聽彩虹屁的大直男尤安就這麼屈服了,留長發也就留到了現在,細細數來,已經好幾個月了。
尤安一邊回憶着和贊瑟斯相處的細節,一邊慢慢咀嚼着。
贊瑟斯聽話的沒有繼續站在尤安旁邊,就近拉開一個椅子坐下。
他拿起手中的刀具劃開肉排,裡面的熔岩芝士流心到盤中,贊瑟斯盯着尤安進食的樣子緩緩吞下一塊肉排,香料的芬芳和食材恰到好處融合在一起,他看着尤安像一隻小倉鼠一樣安靜地咀嚼,一鼓一鼓的腮幫子格外可愛。
隻是短短幾日沒和尤安獨處,贊瑟斯如同在沙漠獨行的背包客,貪婪地享受着這一刻,也許是肉排的流心太過美味,他一錯不錯的看着尤安的唇,喉結滾動間,贊瑟斯感覺有些口幹舌燥。
紅酒還在一旁溫着,酒香充盈着整個空間,贊瑟斯卻感覺已經有些醉意,他需要極力控制自己才能不伸手去觸碰尤安。
沒有一刻,他不想将尤安吞吃下腹,他相信這才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那種靈魂的渴望一刻也不能停滞。
也許他永遠也弄不清楚,為何第一次面對尤安就有一股躁動感,像是朝聖者終于見到了宇宙的造物主。
朝聞道夕死可矣。
贊瑟斯掩蓋下心中的暗潮湧動,披上人皮,重新變成那個尤安喜愛的贊瑟斯,他的人皮微笑地告訴尤安:“哥哥,等我拿到咔靈權杖,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哥哥可一定要開心接受啊,贊瑟斯在心裡補了一句。
臉上的笑容倒是越發燦爛。
尤安回道:“好!”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嘛,肯定是男女主那點感情的事情,嘿嘿,自己還要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唉。
尤安再次提議:“要不明日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吧,我繼續研究魔蟲,咔靈權杖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取得。”
既然原劇情中贊瑟斯能不費一兵一卒,尤安也不必前去,否則他說不定幫不上忙還會添亂。
贊瑟斯低下頭,有些勉強的回答:“哥哥為什麼從來了沃爾多森林就一直想和我分開,先是選擇陌生的女子,後面又想獨自尋找手劄,現在甚至連去取咔靈權杖都要留我一個人嗎?”
一番話情真意切,全是對尤安的控訴。
搞得尤安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心裡頗不是滋味,他完全沒有想要抛下贊瑟斯的意思啊,為了走劇情他好像無意中傷害了贊瑟斯。
算了,多他一個也不多,反正努努力不給贊瑟斯添亂!
尤安想通了,便回答:“對不起贊瑟斯,我沒想這麼多。明日我和你一起。”
看尤安答應,贊瑟斯臉上又洋溢出溫柔的笑容,他将溫好的紅酒倒在尤安杯子裡:“謝謝哥哥,這是從紅山花裡提取的酒,哥哥嘗一嘗。”
贊瑟斯柔柔的目光注視着尤安,無聲地催促。
尤安是滴酒不沾的,作為社畜他喝的比較多的是咖啡,但看着贊瑟斯渴望的眼神,他說不出拒絕的話,接過杯子,一口悶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酒并不辛辣,反而帶着花的清香和果肉的甘甜,他砸吧砸吧嘴,有些回味,贊瑟斯笑了笑,再次給尤安倒入。
他壓低了聲線:“哥哥愛喝可以多喝,這酒是滋補品。”
暗啞的聲線如同杯中的酒一樣醇香濃厚,酥酥麻麻鑽進尤安的耳朵裡,耳膜深處都泛起癢意。
他酒量并不好,這時候已經有些醉意,神志還是清晰的,于是他毫不猶豫再次喝下一杯,酒水順着尤安的唇滑落到鎖骨。
向内凹陷出出現一滴紅色的水珠,躺在鎖骨裡像是一顆誘人的痣,無聲邀請着觀看者來舔舐。白軟的臉頰爬上兩團粉調的雲團,迷離的眼神裡溢滿了水汽,恍惚地和贊瑟斯對視。
尤安已經不記得那天喝了多少酒,最後的畫面也止步于贊瑟斯站起來,輕松地用一隻手把自己摟入懷裡。
幹燥冰涼的懷抱卻那麼有安全感,尤安沉沉睡了過去。
贊瑟斯将尤安輕手輕腳的放在床鋪上,即使這裡看着一塵不染,他仍然将東西全部換了一遍,他本能地不喜歡尤安接觸别人用過的東西。
骨節分明的手指描繪着尤安的輪廓,挺翹的鼻,微微顫動的雙眼,還有那口呼着熱氣的紅唇。
贊瑟斯總是想,怎麼會有人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得長在自己的心尖,一口下去似乎會脆脆地流出汁水。
反正哥哥都會是他的,提前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巫族的魔物褪去他的人皮,龐大而不可名狀的幽靈化狀态顯露出來。
尤安再一次做了夢。
混亂而绮麗的夢境,他抱着膝坐在雨裡,連綿不絕的秋雨淅淅瀝瀝地落在他的身上,涼爽的快感将身軀的那圖火澆滅,但漸漸的,秋雨浸潤皮膚,鑽到心髒,點起不一樣的躁動。
那不是醉酒的火,而是難以宣洩的,難以訴諸于口的欲望。
他想逃離這場秋雨,于是他不停的向前奔跑,可雨勢太大了,纏住了他的腳,纏住了他的脖子,他被這場秋雨拖進泥濘而難以動彈。
鼻尖鑽入腥氣的味道,那是被秋雨沖刷出來的土壤,滑溜溜的弄髒了他的手腳,他拼命地甩啊,甩啊——
秋雨卻變本加厲,把更多的土壤往他身上澆灌,尤安的口鼻都被糊上了厚厚的一層,他不能呼吸了!
他委屈極了,明明是滋潤萬物的秋雨為什麼欺負自己。
被秋雨澆透的衣物黏糊糊貼在身上,頭發糾纏成一縷一縷,視線慢慢陷入混沌......
嗚咽的悲鳴從胸腔傳出,那是小獵物可憐的求饒聲,雨勢太大,他已經承受不住。
悲鳴聲終于驚動了秋雨。
秋雨心軟了——
雨終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