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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陌生男人的聲音立即讓章向程繃緊了神經。

“你...是？”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時，後槽牙咬得發酸。

“你好，我是月見亭日料店的老闆，沈乘越。”

以至于聽到對方介紹自己是日料店老闆的時候，章向程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日料店老闆？”他下意識重複，随後又問：“這個手機的主人呢？”

沈乘越往副駕的位置瞥了眼，見蘇钰已經昏昏欲睡，便将她前面的空調出口調整方向，往上吹，說：“周小姐和蘇钰在我店裡喝多了，我正準備把她們送回家，不過，我不清楚周小姐住在——”

“地址。”章向程打斷他，“我現在過去接她。”

“現在？”沈沈乘越的呼吸聲在聽筒裡凝滞了一瞬：“那你稍等，我問一下周小姐的意見。”話落，聽筒裡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沈乘越扭過身子，先将通話調成了靜音，随後輕輕拍了拍周麥的膝蓋：“周小姐。”小聲喊她。

周麥緩緩擡起眼皮。

沈乘越問：“給你打電話的這個男人說要過來接你。”

周麥皺了皺眉心：“誰啊？”

沈乘越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人的備注名：“章向程。”

“哦...”周麥将腦袋往冰涼的車窗上一靠，輕輕地說：“那讓他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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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剛一挂斷，章向程便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随手拽住一個正巧經過的朋友，聲音裡帶着幾分急切：“看見鄧梁了嗎？”

朋友朝走廊盡頭努了努嘴：“在衛生間捯饬呢，跟要登台唱戲似的，你趕緊去催催他吧，我們打牌正缺個人呢。”

章向程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衛生間門前，指節在白色的木門上叩了兩下。

“有人。”裡面傳來鄧梁悶悶的回應。

章向程：“是我。”

下一秒，門鎖“咔哒”一聲輕響，縫隙裡探出鄧梁的半張臉，還沒等章向程開口說話，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猛地将他拽了進去，門在他身後迅速合上，帶起一陣微涼的氣流。

“松手。”章向程嫌棄地拍開鄧梁的爪子，目光掃過洗手台上攤開的發膠、香水、吹風機，眉頭頓時擰成了結。

而鏡前燈慘白的光線下，鄧梁正對着鏡子調整領帶，平日裡總是亂翹的頭發此刻服服帖帖地梳成三七分，連發絲都泛着精心打理的光澤。

“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孔雀開屏給誰看啊？”章向程抱起手臂，斜倚在瓷磚牆上。

鄧梁的手指在領結處頓了頓，鏡子裡映出他微微發紅的耳尖：“今晚我要和李清姿告白。”

......

章向程聽後面無表情。

鄧梁對他這個反應有些不滿意，手中的動作停頓，蹙眉看向他：“你就沒有點什麼話想要說的？”

“哦，那倒是有。”章向程站直身子，“我突然有點急事，要先走了，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拜拜。”說完，轉身就要走。

就在他的手掌搭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鄧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诶！你要幹嘛去？我等會兒可是要和李清姿告白啊！事關兄弟下半生的幸福，你能走嗎？”話落，鄧梁接着自問自答，“你不能！”

章向程将手覆在鄧梁的手背上，逐漸用力：“我不走，兄弟我下半生的幸福就要飛走了，你就讓我自私一回吧，我謝謝你全家。”話落的瞬間，鄧梁的手被他推了下去。

章向程趁機打開門，走了出去，但在關門之前，他又将腦袋探了進去，說：“不過，我在走之前，的确有句話要說，在你沒确定李清姿是否也喜歡你的前提下，建議你不要當着外面那麼多朋友的面去和她告白，否則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搞得彼此都很尴尬，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并且尊重她，那最好在告白之前就先給她預留出可以拒絕的空間。”

畢竟鄧梁喜歡李清姿這件事在他們的朋友圈裡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他甚至懷疑李清姿本人也是很清楚的，但這麼多年她都從未給予鄧梁什麼回應，還談過幾段戀愛，看起來也不像是對鄧梁有意思的樣子。

他這樣說，也是不希望兩人會因為一段感情而鬧得很難看。

畢竟，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而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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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遠處兩道刺目的車燈劃破黑暗，伴随着引擎低沉的轟鳴，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

對方似乎認出了他，車燈有節奏地閃爍了三下，像是某種暗号。

沈乘越推開車門，下了車。

那輛轎車立即打着右轉向燈，精準地停在了他車後幾米的位置，刹車燈在黑暗中泛起一片猩紅。

兩個男人隔着擋風玻璃對視了一眼，随後章向程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