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嘉旅有點生氣，今早上查房的時候都對白大褂沒好臉色，他爹倒是比昨天看起來氣色強了一點點，宋世煜昨晚上在這裡陪床，也讓他回去補覺了。

萬嘉旅跟他爹坐在一起也沒話講。

他爹在公司或者家裡都挺能裝逼的，但是在醫院裡也得鞠着去聽年輕醫生說話頻頻點頭，看得他心裡還是有點兒難受，昨兒宋世煜說他的話也是真心的，他這個人雖然總是狗眼看人低，但是要緊的時候還是有輕重的，要不然他倆也不會玩那麼多年。

“爸。”萬嘉旅叫了一聲，“這地兒坐着也不舒服，都是機器都是醫生，你早點回去吧，家裡你還一堆事兒呢，我沒什麼事兒，到時候跟宋一起回去。”

萬父摘了眼鏡，“嗯。”

“那什麼，”萬嘉旅眨眨眼睛，從前他也有點說不出口，“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萬父道。

“意外，還好。”萬嘉旅搓着手指，這事兒也不是自己的錯，但是怎麼還有點愧疚呢。

“你...”萬父起身，走到萬嘉旅的身邊，拍了拍肩膀，“長大了，懂事了。”

“啊...”萬嘉旅也沒覺得自己哪裡懂事了，但是他說懂事就懂事了吧。

住院的日子很無聊，萬嘉旅對着紀榆的對話框發呆，但是他什麼消息也沒有。

手機裡一水的關心記錄，經年不聯系的都出來了，畢竟小萬總被埋了的事兒還挺大。

萬嘉旅開始從自己的微信裡開始删人，費勁扒拉搜摟出來的漂亮妹子他就開始删，微信好歹包括聯系人也得小兩千呢，他隻能一個個看，新手機也沒聊天記錄，對着一水兒的妹子，萬嘉旅删得一頓懵，但是數字還沒減下去多少，煩死了。

他又回去看紀榆的聊天框，他有點想他，但是他媽的他什麼意思啊，都給老子睡了你在這白嫖呢？萬嘉旅咬着手指，最後發送：「你死了啊？」

但是如他所料，紀榆也沒有回複他的消息，萬嘉旅拖着個殘腿，覺得他現在不能把關系搞得太僵硬了，又想着去撤回，完了，已經過了撤回的時間。

算了，萬哥發都發了，還怕他啊？

萬嘉旅覺得微信就應該出已讀功能，起碼他現在能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看見了。

他把手機扔在邊上，又開始看天花闆，看一會兒他想睡覺。他窩進被子裡，卻總感覺缺了點什麼，沒有他的手臂當枕頭好不習慣。

他又拖着殘腿把宋世煜的被子也給抱上來，壓在自己的被子上面，他再鑽進去，重是夠重了，但是他還是睡不着。

手上還紮着輸液港，他撇了撇嘴，真的睡不着。

他拿手機給看着紀榆的聊天框，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點到語音功能的時候有點緊張，但是兩眼一閉也打過去了。

系統的音樂讓人心慌，萬嘉旅咬着自己指甲，呆呆地看着語音框，都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接起來了。

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對面喂了一聲，冷冰冰的。他有點委屈，吸了下鼻子，聽見紀榆的聲音萬嘉旅語調都變了，“好痛。”

對面似乎出了一口氣，他身後很吵，他說，“我們已經出來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出去以後，别再見了。」

萬嘉旅不明白，他捂着枕頭感覺自己都已經主動打電話了，他那麼喜歡自己他在裝什麼逼呀，他還是委屈得音調都不穩地問，“所以呢。”

“嗯...”那邊的紀榆似乎雲淡風輕反問道，“所以呢？”

“去你嗎的，”萬嘉旅牙齒都抖了，“你他媽騙老子炮是嗎！”

“你情我願。”

“我去你嗎的你情我願，誰他媽跟你你情我願了！”萬嘉旅低聲地罵，雖然病房關着門，這裡也隻有他一個人，但是這個事情他也沒臉大聲喊。

“還有别的事嗎？”

“你他媽怎麼不去死去啊哥們，”萬嘉旅感覺肝都疼了，他有朝一日被人壓了就算了，别人都是穿上褲子不認人，他褲子不脫人也不認，“我草真的你别等我回津甯，老子弄死你！”

“好的，”對方輕描淡寫，“那我這邊就先忙了。”

“我草...”萬嘉旅話還沒說完就被挂了語音，他感覺腳趾縫之間的螞蟻又開始咬他了，整個腿都麻得拎不起來，紗布上的血都滲了出來，他疼得有點呲牙，但是更多的是委屈。

他為什麼要這樣。

萬嘉旅撇着嘴，還是不死心，他想要答案。

他哆哆嗦嗦地手指，開始打字，「你不喜歡我了嗎？」打完又删了，他手臂捂着臉，臉上還有傷，眼淚一掉整個臉都疼，好痛，他打開手機攝像頭去看自己的臉，...啊，怎麼會弄成這樣，但是怎麼還有點，怎麼嘴唇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幾天沒見太陽怎麼還白了一點，看起來還挺破碎感，算了，先拍張自拍吧。

拍完更難受了嗚...

老子這麼好看，他怎麼不要啊。

他明明之前抱着自己說漂亮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