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倒是輕巧,可萬一疫病真的傳開,這後果誰能承擔?”
一個身形富态,頗有商人模樣的老翁,站出來瞪着女子質問道,“真是婦人之見!你若想大發慈悲,那就跟他們一道滾出客棧。”
女子深吸一口氣,“這位阿伯,我們此刻同在這客棧,就是同舟共濟之人。若是将他們趕走,這與見死不救又有何異?”
眼見他們争吵得不可開交,一直沉默不語的沈玄終于站了出來。
她款步走到掌櫃面前,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站在院中,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鎮民。
人群中,田希背着弟弟,和田沛一同用無助的目光望向她。
沈玄緩緩收回目光,看向掌櫃,不緊不慢地說:“掌櫃的,這客棧是您的心血,您要是執意将他們趕出去,從您的立場來看,或許也有自己的道理。可您想過沒有,如此行徑,與那殺人的劊子手又有何分别?”
“暫且不說他們會不會,都因你們的冷漠無情而丢了性命,哪怕隻有幾人因此喪命,您就不怕在夜深人靜之時,他們化作厲鬼前來攪擾您的清夢?”
方才,沈玄在掌櫃的櫃台上,瞧見擺放着不少神像。想來掌櫃必定是個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的人。
果不其然,聽到沈玄提及鎮民可能因被趕走而死,死後化作厲鬼尋仇,掌櫃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
他雖愛财如命,但終究不敢背上害人性命的罵名,更懼怕因果報應。
“那……” 掌櫃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也不能留着他們,萬一把疫病傳染給了我們,這可如何是好呀?”
“掌櫃說得對,他們可不能留。”
一邊旁觀的賓客們跟着叫嚣起來,“趕出去,趕緊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死總好過我們死。掌櫃您可千萬别心軟,否則怕是要搭上自己一家老小,還有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賓客中,突然有人對沈玄發出質疑,“我說這位公子,你同他們是不是一夥的?我剛才可清清楚楚看見你進了那對姊妹的房間。”
賓客嘴上說着沈玄,還不忘瞥了一眼田希倆姊妹。
“我也瞧見了!他們肯定是一夥兒的,把他也一并趕出去。”
這會兒,一個身着玄色貂皮大氅,渾身透着富貴之氣的男子,邁着大步走到沈玄面前。
他身後還亦步亦趨地跟着兩個身材高大,一臉兇相的壯漢。
對着沈玄就是一頓冷嗤:“哼,你既是跟那姊妹倆不清不楚,那就跟她們一塊兒滾出去。别在這裡裝好人。”
男子仗着身後跟着兩個高大的随從,格外盛氣淩人。看着沈玄那張俊得讓人嫉妒的臉,便要上手推沈玄。
薛雨眼疾身快,腳步瞬間向前跨出一步,與此同時,腰間軟劍唰地一聲,如靈蛇出洞般出鞘。
沈玄雙眸一凝,忙壓下薛雨執劍的手,低聲道:“此時不宜沖動,不可與他們硬拼。”
薛雨默了默,收回軟劍。
“你們一個個的都别吵。” 沈玄提高聲量,目光掃視衆人,“寒西鎮的鎮民在這客棧已然住了兩日。倘若這疫病真會傳染,你們在場的各位,怕是早就被傳染上了。所以,此刻把他們趕出客棧,也于事無補。”
“什麼?”賓客聽沈玄如此一說,不禁齊聲驚呼,“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可能已經被傳染上疫病了?”
“真是挨千刀的。”方才那位男子怒不可遏,氣得臉色漲紅,擡腳便想狠狠踢向沈玄。
可當他看見薛雨一臉不善,守在沈玄身旁時,心中一懼,轉身一腳踢在那位老者的膝蓋上。
老者措手不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摔倒在地。
老者的妻兒見狀,憤怒地沖上前去,想要為老者讨個說法。
可還沒等他們靠近男子,便被男子身後的兩個随從像拎小雞般一把抓住,用力一甩。兩人頓時被扔到了地上。
薛雨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手中軟劍蓦然出鞘。
隻見她手腕輕輕一甩,劍身行雲流水輕掃了幾下。
那兩個随從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薛雨的劍身拍得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老者面前。
男子見狀,臉色又驚又怒地指着薛雨,“你…… 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是什麼人,竟敢對我的人動手?我……”
“我管你是什麼人。” 沈玄幾步跨上前,怒視着男子,慢悠悠地威脅道,“你若是還想活命,最好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