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才貌雙全,内外兼修的男子,着實不多見了。
沈玄微微歎了口氣,看着那如玉般的翩翩公子就這樣被推走了,竟覺得可惜了。可惜沒問問人家的生辰八字。
咦~,她要不就壯着膽子,上去問問人家的生辰八字?
就這麼想着,沈玄的身子已經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雙眼看着二樓的梯子,就要跟上去。
薛雨嘴裡剛塞進一塊炙子醬骨,看着沈玄仿佛被人勾走了魂魄似的,連忙拉住了她的手,“娘……主子……”
沈玄回過神,低頭看了眼薛雨的手。
薛雨慌忙收回手,着急道:“您不會真的要上去找人家吧?”
沈玄若有若無地點點頭,“嗯。去問問他是誰家的公子,了解了解。”
“我說小主子,您别呀!”薛雨一着急,嘴裡的碎肉、骨頭全都噴了出來,她連擦都不擦就站起來說,“人家再好,您也得到時回去問問皇……主子的意思,您就這麼上杆子說親去了,到時候主子怪罪下來,會……”會死人的。
薛雨後面那幾個字被自己咽了回去。
沈玄面色凝了凝。
薛雨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畢竟蕭瀾淵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随意看上一個男子就可以定下婚事的。
但,如若這男子可以替女帝解身上寒毒,那就不一樣了。
可是這尋純陽男子替女帝解毒之事,隻有她和女帝知曉,她也不好對薛雨明說,隻能當作閑外話聊聊了。
“我也不是一去問就能把你家主子的婚事定下來,你不用急成這樣的。”
薛雨看着沈玄,一個勁地搖頭:“别去……”真會死人的。
沈玄看着薛雨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她本是好意,希望女帝在解毒的過程中少些痛苦。可沒想到卻把薛雨吓成了這樣。
難道是自己太着急了?
沈玄坐了下來,安撫薛雨道:“好,我不去就是了,你好好吃飯吧!”
……
翌日
天色有些暗沉,稀稀落落飄着零星雪花。
歌都城卻是一片熱鬧景象,即便天寒地凍,集市上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沈玄似乎并不急于去探望采藥農的家屬,而是一大早,就帶着薛雨穿梭在歌都城的大街小巷。購置了一些米面糧油,滋補藥品,還有不少的禦寒衣物。
直到,兩人身上都挂滿了東西,雙手也幾乎快要拿不動了,沈玄才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掏出錢袋遞給薛雨,吩咐她去找一輛手推車來。
“早知道就把馬車趕出來了。”薛雨低聲嗫嚅着,透着一股懊惱勁兒,将手中的物品擱在地上。
早上出門時,沈玄同薛雨說要到集市買些東西,薛雨還問過沈玄,要不要把馬車趕出來。可沈玄說的是,“就買些零碎的物件,拉着馬車反倒不便。”
這下好了。薛雨看着一地的東西,心裡哀嚎:這會兒還不是得去找車?
沈玄看着薛雨鬓角的幾滴汗,笑道:“别抱怨,快去找輛車子來,這麼些東西,靠咱倆的雙手可抱不回客棧。”
薛雨捏着衣袖擦了擦汗,“哦”了一聲,接過沈玄手裡的錢袋。
轉身剛走了幾步,腦海中突然閃過出宮前女帝的叮囑,讓她務必寸步不離地跟着琰後。
她擡手撓撓後腦勺,轉回身,又走到沈玄面前,憨憨地笑了聲,小心問道:“娘娘,您真的會在這裡等我吧?”
沈玄眉心輕擰,好似不明白薛雨此話的意思,反問道:“我不在這裡等你,能去哪兒?”
“我…… 我就是有些擔心……” 薛雨支吾着,神色扭捏,不好意思将心裡頭的話說出口。
她要跟丢了琰後,回宮後大概率人頭不保。
“你是怕我趁機跑了?” 沈玄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薛雨的心思,不禁輕笑一聲,揶揄道,“我連錢袋子都給你了,身無分文的,又能跑到哪裡去?你呀,可不好學你家主子,對人一點信任都沒有。”
薛雨被沈玄這麼一說,趕忙尴尬地搖搖手,“沒有的事,娘娘您誤會了。我這就去,馬上就去找個車子回來。”
沈玄看着薛雨走遠,嘴角方才還挂着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轉頭看向另一側的臨街店鋪,一個白色的招牌幌子随風搖曳着,上面寫着“仁心堂”三個字。
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紫檀镯子的玉面。
這隻紫檀镯子,并非尋常之物,其上玉面暗藏着乾坤。
乍看之下,镯子表面隻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玉石,溫潤質樸,并不起眼。可若是将這塊看似普通的玉從紫檀镯身取下,便是一塊背面有着篆刻字體的玉牌。
沈玄将玉牌取下,挂在了脖頸上,看着那塊懸有“仁心堂”三個字的招牌幌子走去。
可當她越靠近那裡,她的腳步便越沉重,無數令她愧悔心痛的回憶湧上心頭,每一段,都令她心痛如絞。
左臉頰蓦地一疼,沈玄下意識地擡手捂在自己的左臉上,仿佛那曾經的羞辱與疼痛再次浮現在她眼前。
即便時間過了這麼久,一旦想起那段記憶,仍能感受到父親臉上當時那難以遏制的怒氣,還有他在她臉上重重甩下的那一記耳光。
沈玄心跳加速,那些從父親嘴裡罵出的話,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鑽入她的耳裡,刺入她的四肢百骸。
“你不知廉恥,罔顧人倫,你罔顧人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