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坐回椅子上,指了指台上的白衣男子,那個叫呂什麼來着?
方才店小二說得太快,她壓根沒記清那美男子的名字,她思索了片刻,實在想不起來,也不再往下想了,而是對薛雨說道:“我剛問的是,你家主子喜不喜歡那樣的男子?”
薛雨聽準了沈玄的話,沒由來地打了一個隔,剛湧到喉嚨間的話被自己壓了回去。
女帝的情感喜好可是宮中秘事。
當年就因為有個不知死活的宮女私下嚼舌根,議論女帝的喜好之事,結果被發現後,整個宮女住處都被牽連,死了不少人。
所以,不可說,不可說!
沈玄不明白,薛雨為何談到這話題時要變得如此驚慌失措,睨着薛雨,問道:“怎麼了?就問問你家主子喜歡什麼樣的男子,為何你要這般大的反應?莫不是你家主子已有心儀的男子了?”
“沒……”薛雨慌忙擡起雙手擺動,“沒有,沒有。屬下跟随主子多年,還未見主子有過心儀的男子。隻是,主子的私事,咱們這些做下屬的可不敢随意議論。”
“她又不在,議論一下又何妨?”沈玄移了移凳子,靠近薛雨一些,“你看方才那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才華橫溢,如此優秀的男子,你家主子應該會喜歡吧?”
薛雨又打了一個隔,揚起一個勉強的傻笑,“應該…… 是不喜歡吧!那男子看着确實出衆,可主子挑選夫君,哪能隻瞧樣貌才華呀?家庭身世這些,可都得細細考量。再說了,就屬下所知,主子似乎還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頭呢。”
“那可不行。”沈玄一臉的八卦,“你家主子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我們是不是該替她琢磨琢磨,你說這女皇帝找的夫君叫什麼?”
薛雨不假思索地回道:“叫皇夫。”
因為之前宮中也有人議論過這個話題,都在猜想女帝将來找個什麼樣的男子成婚,未來的帝婿又該如何稱呼。
隻是他們都不知,女帝這輩子都不會找男子成婚了。
“皇夫?”沈玄喃喃,阿淵确實該找皇夫了!
沈玄又望向台上的白衣男子,以男子的脈象來看,很有可能是千年難遇的純陽體質。現在,就差問清他的生辰八字了。
但她,該找個怎樣的借口去問那男子的生辰八字呢?
總不能到人家面前說:請問您生辰八字多少,我要替一位好友說親?
薛雨瞧着沈玄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知道她還在揣摩着給女帝找夫君的事,便一顆一顆往嘴裡塞花生米。希望這個琰後娘娘不要再問自己,有關女帝的婚配問題了。
不一會兒,小盤子裡的花生米都見了底。薛雨瞧着别人桌上的點心不錯,又嚷嚷着叫店小二上了好幾份。
待她心滿意足地塞了幾口點心,菜也終于陸續上了桌。
那神仙雞剛一端上來,濃郁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饞得薛雨迫不及待地要上手。
“娘娘,你還是别為主子的婚事操心了,趕緊填飽肚子才是。” 薛雨抓起一隻雞腿啃起來,還咕哝道,“嗯,真好吃。”
“好。”沈玄的肚子也是餓急了的,看着薛雨吃得那個香,自己夾過一塊雞翅吃起來。
“還有這個點心,甜而不膩,好吃。”薛雨一時忘了主仆有别,給沈玄夾了一塊點心,放到沈玄的碗裡才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了頓。
沈玄倒是一點都不介意,笑着說了聲謝謝,便夾起點心送進自己的嘴裡。
薛雨看着沈玄吃下自己給她夾的點心,一臉的滿足。
她和沈玄待久了,知道沈玄性子好相處,便一點都不拘謹。
在她心裡,女帝的地位至高無上,一舉一動皆帶着令人敬畏的氣場,那種威嚴讓人不自覺地心生距離。
而沈玄不同,她就如春日裡的暖陽,叫人溫暖且舒心。
就像此刻,她能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無需時時刻刻謹小慎微,擔心自己言行有失。若是在女帝面前,她恐怕連大氣都不敢出。
薛雨咽下嘴裡的雞肉,又夾了一筷子的翡翠蝦仁,邊嚼邊說:“娘娘,跟您在一塊兒,我就覺得特放松。您不像主子,她總是冷冰冰的,一說話就讓人緊張。和您在一起,我松快得都能多吃兩碗飯呢。”
說着,薛雨還沖沈玄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被油汁染得發亮的門牙。
沈玄看着薛雨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居然連她家女帝都敢蛐蛐上了,不禁笑道:“你這張嘴,沒少氣你家主子吧?”
“不敢不敢,我在主子身邊時,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薛雨忙不疊地搖頭,“估摸着再過兩年,我就同淩霜和莫冰那樣,整張臉和性子都要變得冷冷冰冰的了。”
“呵呵,有可能。”這話沈玄倒是很贊同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這時,台上的詩詞大賽已分出勝負。
一位老者走上台,接過呂泓羽手中的宣紙,清了清嗓子,高聲誦讀道:“秋空如洗月如鈎,風拂寒林意未休。壯志淩雲心似火,豪情逐夢韻長留。山川錦繡詩中繪,歲月峥嵘筆下收。且待明朝淩絕頂,笑看滄海起龍遊。”
掌聲響起,食客呐喊:“好詩,好詩啊!”
呂泓羽被喝彩聲包圍了起來。
他的詩詞被當場裝裱成卷軸挂于台上。
潔白的宣紙、雅緻的錦绫,與那墨香四溢的詩句相得益彰,引得衆人啧啧稱贊。
沈玄擡頭看向呂泓羽的字,雙眸輕輕一凝。
常言道“字如其人”,呂泓羽看上去溫潤如玉,可他的字體卻潇灑自如且氣勢磅礴,透着一股不羁的豪邁。
能寫出這般字迹的人,可見他的内心必定是一個率真灑脫,至情至性的男子。
赢了便能在聚仙樓任意點菜,還可免單,不少在場的觀衆都想分一杯羹,和呂泓羽套近乎。呂泓羽也是來者不拒,讓樓裡的掌櫃開了二樓的包間,一群人幾乎是擡着他上了二樓。
薛雨鼓着腮幫子說道:“這麼請客,估摸着聚仙樓的掌櫃得哭。”
在薛雨身後看熱鬧的食客聽到薛雨說的話,笑道:“小兄台,您有所不知,這位呂公子可不是喜歡占小便宜之人,他每次得魁首請的客,到結賬時,都給掌櫃留下一定金子。掌櫃的虧不了。”
薛雨咽了咽嘴裡的吃食,贊許道:“那這位公子的德行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