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眸看着清荷,問道:“你叫清荷?”
“是。”清荷微微颔首,“奴婢清荷已來念悠宮一年有餘。”
“好,你以後就在本宮身邊侍候着。”
陪在她身邊多年的嶽琴,就要被發配出宮,她身邊确實需要一個靈活的婢女使喚。
這個清荷不錯,看上去倒是比嶽琴那個丫頭聰敏多了。
清荷眸光一亮,她來念悠宮這麼久,一直都沒被呂太妃正眼看過。如今,能成為太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也算是熬出頭了。
“起來吧!”呂樂丹心情瞬間大好,手一擡,讓跪地的宮女們都站起來,随後,對清荷說道,“讓小扣子,去把我爹請來。”
……
入夜
乾華宮内殿寂靜無聲,隻有一人在翻身的響動。
沈玄躺在錦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今日從玄清宮回來時,她在劉顯那邊得到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好消息是,紫靈參終于找着了。
壞消息是,雪蓮花不但沒找着,而且為了采摘雪蓮花,還生生斷送了十幾條采藥農的性命。
負責尋藥的親事官通過信鴿詳述,歌都的藥肆尋不到雪蓮花,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出高價雇請采藥農冒險上雪山。
誰料,遇上突來的雪崩,那些藥農無一生壞!
沈玄内心五味雜陳,自己兒時也曾随師父、師叔上山采藥,其中的艱辛,她再了解不過。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紫檀镯子,一股逃避已久的思念與愧悔噴薄而出。
她想她了!
她,是不是還像以前那般,一入寒冬就帶着那人上山采藥去了?還是……
蓦地,有一抹颀長的黑影徐徐靠近,一點點從錦榻爬上了牆。
沈玄心一驚,轉頭看去。
蕭瀾淵披着一頭散亂的青絲,從寝室那端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燭台的光線映在她無可挑剔的臉上,蒼白,瘦削,仿佛一抹幽魂。
沈玄呼吸微滞,坐起來,氣惱道:“三更半夜你不睡覺,跑過來作甚?”
蕭瀾淵低頭,看看自己的腳,糾正道:“朕是走過來的。”
“好吧,大半夜你不睡覺,走過來作甚?”
“那你又為何不睡?在榻上翻來覆去,攪擾了朕。”
蕭瀾淵睡眠本就不好,一定要在極安靜的環境下才能勉強入睡。這就是為什麼,她不許婢女晚上在她身邊守夜的原因。
今夜沈玄在榻上翻來覆去,每動一下都擾得她心煩。
“原來如此!”你的耳朵莫不是狗耳朵吧?沈玄心裡暗忖,從枕頭下拿出針包,好似威脅道,“我幫你紮兩針,保準你很快就能睡着。”
蕭瀾淵看見沈玄要拿金針的手,本能地後退兩步,張口、擡手,假意打了個哈欠。
“朕乏了,這就去睡!”
沈玄見女帝這逃一般的摸樣,竟笑出聲來。
蕭瀾淵剛轉過身去,頓了頓身形,又轉過身來。
沈玄眉頭一提,狡黠笑道:“怎麼?真想讓我給你紮兩針?”
蕭瀾淵不答,邁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近。
燭光搖曳,映照着她那如霜雪般的面容,也将沈玄眼底的疲憊與憂郁照得清清楚楚。
沈玄下意識地挪了挪身,蕭瀾淵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榻恻。
“你今日神色有異,到底發生了何事?”
蕭瀾淵凝眸,目光落在沈玄臉上,一副已經将她看透的模樣。
沈玄微怔,知曉以蕭瀾淵的敏銳,此事終究瞞不過她。
沈玄抿了抿唇,猶豫了一瞬,終是決定不再隐瞞,将禦藥房缺雪蓮花,以及采藥農因尋藥遭遇雪崩,無一生還的消息,告知于蕭瀾淵。
“這件事,劉顯為何不向我禀報?”
“他來的路上我把他叫回去了。我本不想讓你知曉,怕你憂慮。”
“那為何,你現在又要告知于我?”蕭瀾淵眼神極淡,發出一聲沉悶的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