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狀況相比前些日,好了不少。不過藥浴再好也不能一日泡兩回,今日我便在這錦榻上為您施針。雖說療效會稍遜一籌,但也不是沒有效果。”
蕭瀾淵沒有回答沈玄的話,而是眼皮一擡,淡冷地看着沈玄,開口道:“你把朕丢下了。”
沈玄微微一怔,坦然回應:“對,我把你丢下了。”
“如果還敢有下次,朕一定讓你死,還會讓你身邊的人陪你死。”
蕭瀾淵的聲音很輕,卻又是那麼的不容置疑。
沈玄深深地看着蕭瀾淵的眼睛。
眼前女子,墨色的眸子仿若一方深邃幽靜的古潭,讓人看不見底。
但她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她堂堂女帝,被她無情地丢在浴桶裡,冷落了那麼久,生氣在所難免。
沈玄沒有像平日那般反駁蕭瀾淵,隻是繼續給她把脈。
一會兒後,沈玄收回手,從腰間拿出針包,淡淡地對蕭瀾淵說:“生氣歸生氣,該治病還得治病。”
沈玄站起,示意蕭瀾淵,“躺下吧!”
……
念悠宮
呂樂丹裹挾着一身風雪,怒氣沖沖地回到念悠宮。解開身上的大氅随意一丢,又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砰地一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聲響,吓得殿内幾個在打掃的宮女渾身一顫。
她雙眼通紅,發絲上的雪粒子化成了水,緩緩淌下,浸濕她圓潤的臉頰。
她怒氣不減,走向錦榻,一屁股坐下。手中的絲帕被她狠狠攥成一團,仿佛在掐着沈玄的脖頸,恨不得将其生生掐斷,以解心頭之恨。
宮女蓮夏膽戰心驚地看了眼宮門。
今日娘娘帶着嬷嬷和好幾個宮女出了門,說是錦書會路過禦花園,她們便去那裡要等着教訓錦書。
一晌午過去,怎麼就娘娘一個人回來了?
蓮夏好奇地問道:“娘娘,汪嬷嬷和嶽琴她們怎麼沒和您一起回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嬷嬷……嬷嬷……,她們那些蠢貨被抓進宮正司受刑了。”呂樂丹怒吼,抓起榻上的手爐,猛地朝蓮夏的臉扔去。
手爐砸在蓮夏的臉上,她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捂住臉,指縫間滲出絲絲鮮血。
蓮夏腿一軟,雙膝跪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哀聲求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呂樂丹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她從錦榻上站起來,幾步走到蓮夏面前,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罵道:“你這該死的賤婢,是不是也想看本宮的笑話?”
說着,又連扇了蓮夏幾個耳光。
蓮夏被她扇得摔在地上,忍着疼隻敢暗暗抽泣。
其他宮女吓得臉色發白,紛紛跪地,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宮女清荷偷偷擡眼,見呂樂丹如此瘋狂,心中害怕,可又擔心呂樂丹再打蓮夏。猶豫再三,壯着膽子說道:“娘娘息怒,蓮夏不懂事,沖撞了您,可她也是無心的。如今這事兒已經發生了,咱們得想辦法應對才是。”
呂樂丹聞言,一雙陰厲的眼看向清荷,“應對?你倒是說說,該如何應對?那沈玄現在有皇上撐腰,在這後宮越發的嚣張了。”
清荷膝蓋往前挪了挪,靠近呂樂丹,小心翼翼地說:“娘娘,琰後娘娘如今正得勢,咱們明着與她作對怕是讨不了好。咱們不如從長計議,找個機會,再将她扳倒?”
呂樂丹冷笑一聲,斜睨着清荷,“從長計議?本宮可等不了那麼久!”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也明白,清荷說得有幾分道理。
她重新坐回錦榻,胸腔起伏,喘着粗氣,“今日在禦花園,那賤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羞辱本宮,懲處本宮的人,還竟敢罰本宮抄經?這筆賬,本宮既要讨回來,自然是越快越好。”
這時,清荷又輕聲說道:“娘娘,琰後近日與太醫院的劉太醫來往密切,說不定,能從此處入手?”
呂樂丹雙眼一凝,輕輕地摸了摸肚子,“你怎知沈玄和那劉太醫來往密切?”
“奴婢去給娘娘取安胎藥的時候,瞧見過琰後和劉太醫從禦藥房出來,看樣子他們相談甚歡,應該錯不了。”
“皇上體弱,沈玄又是醫女,和劉太醫對對藥劑不是挺尋常的事?我們如何從中入手?”
“想讓皇上和那琰後娘娘反目,可從皇上的藥……”說到後面,清荷突然意識自己說多了,立刻閉了嘴。
在皇上的藥裡動手,那可是弑君之罪!
清荷猶豫了一下,“我們可以拉攏劉太醫為我們所有,用他之手除掉琰後。我們既能置身事外,又可坐收漁利。”
呂樂丹眸色微沉,思索了片刻後,問:“劉太醫對皇上忠心耿耿,如何拉攏?”
朝堂上下,都知曉蕭瀾淵那一家子人的身體不好,時常不上朝,需長期用藥調理。不然又怎會有她爹暫代朝政這麼久,久到,冰璃國已換了兩位皇帝!
劉顯被他師父引薦入宮,一直是蕭家最信任的心腹,雖然他師父已逝,但劉顯忠心不減,想拉攏,又談何容易?
“娘娘,做人總有軟肋,不試試又如何知曉?”清荷提醒道,“往往是心腹,才是一把最有利的刀啊!”
呂樂丹心中一動,她本就巴不得蕭瀾淵和沈玄快點死,如今聽清荷這麼一說,更急切地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