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妃突然在她身後輕輕地說道:“離她遠一點,她很危險!”
沈玄回過頭看心妃,心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雙眼,盯着沈玄。剛才那句話是對沈玄說的。
沈玄正想問心妃口中的她是誰,可心妃卻又把眼睛閉上了。
沈玄帶着心中的疑窦随着陳嬷嬷走出門口,才對陳嬷嬷說了實話。
“心妃娘娘是因痛失子女,身心遭受重創,以緻心脈紊亂、神思不甯,這才引發了颠疾之狀。又因憂思過度,氣血逆行所緻,才身體每況日下。”
“之前禦醫也是這麼說的。”陳嬷嬷點點頭,抹了抹眼淚,“姑娘,咱家娘娘這颠疾,難道真是無藥可醫了嗎?”
“陳嬷嬷莫要憂心,娘娘此疾時日耽擱太久,醫治起來時間會長些。當下,我會先用鎮心安神之藥穩住娘娘的心神,使其減少癫狂發作的頻率。再以滋補氣血,調養心脾。”
沈玄繼續說:“心妃娘娘需精心調養,宮中務必保持靜谧祥和,莫要讓娘娘再受刺激驚擾。但,心病還需心藥醫,娘娘還是必須靠自己放下心結,如此方能更利于藥效的發揮與病情的好轉。我也定當竭盡全力,幫助娘娘身體恢複康健。”
“謝謝姑娘了!”陳嬷嬷握住沈玄的手,“自從娘娘和南榮皇後鬧翻後,宮中之人避之不及,就連家人都很少來看望她,姑娘不但在皇上面前救了娘娘,還願意來給娘娘診治,奴婢感激不盡。”
陳嬷嬷說到激動處,險些要給沈玄跪下。
沈玄立即攙扶住陳嬷嬷,“陳嬷嬷您别這樣,娘娘不也救了我嗎?我覺得呀,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薛雨站在不遠處,逗着花卷,看到這一幕,不禁好奇起來。
這沈玄當真是有兩副臉孔,對她主子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沈玄給心妃開完方子,便和薛雨往回走。
天空下着雪。
一路上,沈玄有些郁郁寡歡。
想到心妃的悲戚,便覺得自己的未來就像這冰冷後宮一樣漆黑,既迷茫又絕望,看不見一絲曙光。
她微微歎了口氣,又安慰自己道: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不是還有女皇帝的大腿抱嗎?先把她的寒毒醫好,再去想以後的事吧!
想到這,沈玄的心情又明朗了一些。
薛雨抱着花卷看着沈玄陰晴不定的臉,短短時間,喜怒哀樂幾乎在她的臉上演了個遍,便按耐不住問道:“琰後娘娘是想到什麼憂心事了嗎?怎麼不說話?”
“沒事!”沈玄搖搖頭,忽而想到心妃娘娘剛才口中的她。
這個“她”應該是心妃認錯的蕭瀾淵。
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讓一個記憶錯亂,患有颠疾的人,一直念念不忘?
沈玄側頭看着薛雨,問道:“你可知,心妃娘娘為何恨透南榮皇後,還說是南榮皇後害了她的子女?”
聽到此話,薛雨心口一緊,停下腳步,瞪着一雙大眼看沈玄。
沈玄的臉上正寫着“知道請回答”五個大字,正好調動薛雨腦袋裡的八卦細胞。
薛雨的眼睛鼓溜溜地轉了一下。
就在那日回宮,莫冰确實是查到了一些關于心妃和南榮皇後的一些舊事。
沈玄向來不是一個八卦之人,但此事和蕭瀾淵多少有點關系,所以想了解了解,“你跟在阿淵……不對,是皇上身邊這麼久,應該聽說過一些關于她母後的事吧?”
薛雨心虛道:“這麼多年前的皇宮秘事,到哪裡聽說?”
“撒謊。”沈玄仰起頭,瞪着比自己高一些的薛雨,直逼她的眼睛,“人說謊的時候,眼睛就會轉來轉去。”
“是……聽說過那麼一點點。”薛雨經不住沈玄的逼視,後退一步,說道:“聽說……從前的慧心宮不在這,而是離南榮皇後的寝宮不遠。南榮皇後和心妃娘娘以前感情很好,經常走動。可十年前,一場大夥燒死了心妃娘娘的子女,傳言是南榮皇後放的火。”
“為何?”
“聽說钰兒公主聰慧可人,比咱們聖上更讨琛帝喜愛,就連剛出生的皇子,也比太子讨人歡喜。所以琛帝去南榮皇後的寝宮少了,南榮皇後妒忌,便讓人把慧心宮燒了。那事之後,琛帝便舊疾複發,一病不起。不過……這些都隻是些傳聞,琛帝早就斬殺了不少當時造謠此事的宮人,也禁止宮中之人再說起此事。所以不可當真的。”
“傳聞的真真假假,也隻有當事人最清楚不過了。”沈玄歎了口氣,“難怪心妃娘娘這麼恨南榮皇後,這深宮高牆,真是一個步步驚心的地方!”
“呃……琰後娘娘,您能不能不要讓皇上知道,是我把這個秘事告之于你的。”薛雨歪着腦袋看沈玄,一臉卑微地傻笑。
明明是自己愛八卦管不住嘴,現在知道後悔了,恨不得撕爛自己這張嘴。
“放心吧!我不說。”沈玄繼續往前走,“你們皇上知道這些,心裡估摸着也不好受。”
“嗯,那是。”薛雨言不由衷地點點頭:要不是莫冰那日查到心妃的侄兒,還在戰場上為冰璃國而戰,恐怕她在那日沖撞皇上的晚上就被大火燒死了。
空氣瞬間又變得沉默,唯有兩人的腳步踏在皚皚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就在這一片安靜祥和中,隐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沈玄側目望向薛雨,眼神交彙的瞬間,說道:“你聽,這聲音,好似有人在哭。”
薛雨停下腳步,瞧了眼庭院外牆,回道:“此處是念悠宮。”
沈玄微微蹙起眉頭,追問:“念悠宮?住着何人?”
“是……”
薛雨剛要開口作答,懷中一直乖巧的花卷卻猛地動了一下,接着如一道敏捷的棕色閃電,“嗖” 地躍下,徑直沖向一扇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