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朝野面面相觑。擔憂關心的有,驚恐冒汗的有,疑惑不解的也有。
嚴靖澤挑了一下眉,斜眼一瞥那聲源處,不着痕迹地輕笑一聲。
“陛下,臣弟是名小商。半月前貨物過揚州碼頭,發現其稅竟比從前高了一倍,不全上交則不讓過,他無奈上交了兩倍銀錢。在其寫給臣的家書中,臣弟希望聖明的陛下能鏟除貪官污吏,使民生安樂。”
“望陛下明察秋毫,為民解難,以顯陛下對百姓的重視,不讓百姓心寒!”
此時台下一中年男子抹掉額角漸漸滲出的汗水,出列行禮道:“陛下,犬子新官上任,萬不會做出此等危害百姓危害大盛的蠢事來,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還請黃大人謹言慎行!”
說話的正是遊少卿的父親,戶部尚書遊浮園。
季貞還沒說話,又出列來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他不緊不慢地在行完禮後道:“陛下,忱彥待人溫和大方,臣與其同在翰林三年,深知其為人,他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事。且前些日子方傳其治理有方,深獲民迎,這私自加稅的罪責,不應是他擔的。”
“王大人可要拿什麼作保證?”刑部侍郎黃奇清瞥了斜後方的王胥生一眼,又道,“若果真如我所言,王大人要如何?”
身為禮部侍郎的王胥生平淡對曰:“那麼黃大人又可拿什麼保證忱彥貪污呢?”
黃奇清一時無言,氣得直咬牙。
偏這時遊浮園對他道:“黃大人可知曉禍從口出?沒有依據的事,還請大人不要胡言亂語的好,以免禍臨己身。”
黃奇清卻氣得咬牙切齒,指着遊浮園吼道:“姓遊的别以為你官比我大就可以這樣侮辱詛咒我,我撕爛你的嘴!”他喊着便要沖上前去,到底還是讓人給拉住了。
“都給朕閉嘴!”季貞于高台上忍無可忍地喊道。
一時肅靜,季貞皺着眉頭,将目光鎖定在嚴靖澤身上,而後道:“定王如何想,前些日子在揚州可有聽到過什麼?”
黃奇清汗珠劃背,猶如烙鐵接二連三地印在他的背上,疼痛無比。
嚴靖澤聞言故作沉思,腦海裡浮過一個蒙面人與遊少卿拿劍擲向對方的打鬥場面,又浮過遊少卿最初站在揚州府衙外時的清新俊逸,最後停留在自己将離開府衙時遊少卿對他說自己釀的果酒放在一輛車上,送給他喝的場景。
許久之後,他在心裡一笑,搖了搖頭,對高台之上的人行禮道:“回陛下,未曾。”
季貞點點頭,複又看了一眼台下出列的三人,而後對文武百官道:“此事尚未确定,朕乏了,都退下吧,明日再議。”
季貞揮揮手,轉身欲走,卻聽身後嘈雜的聲音中沖出一聲悲涼與憤怒。他聽那個聲音道:“陛下,遊忱彥他貪污腐敗,該捉拿他為民除害啊!陛下!!”
他頭也沒回,心裡瞪一眼後離去。
其他人都認為黃奇清是瘋了,陸陸續續地快速奔出大殿門去,隻有嚴靖澤一人看到了跪倒在地,埋首于膝的黃奇清。
嚴靖澤哂一聲,随後也出了殿去。
他雙手抱臂踏階而下,為避免雪花過多堆積為他身上,他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他發現一個男人撐着傘站在自己府的馬車旁,疑惑一瞬,發覺是遊浮園後,唇角微微上揚,愣是不動聲色地在到達馬車旁的遊浮園身旁後,故意用一種不明所以的語氣道:“遊大人?”
遊浮園轉身,朝嚴靖澤作揖,笑着道:“定王殿下安好。”
嚴靖澤在心裡笑着,轉而又開口問:“遊大人有事嗎?”
此時馬車外下來一個侍衛,撐傘站在嚴靖澤旁邊。
“也不是什麼大事。”
嚴靖澤“如此”一聲,故意再不問遊浮園是什麼事了,他隻繞過他,欲上馬車。
遊浮園卻攔住他,喊他,“定王殿下,下官确有一事想麻煩您!”
“懇請殿下幫下官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