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虛榮的人,但幾乎沒人能接受自己原本是焦點,掉到“不起眼”的中下遊。
每節講評課,老師公布前十名時,都有人竊竊私語提到她,投來懷疑的眼神,心裡真不好受。
楊梅以為她回到班上,特意去七班找她,卻被一堆人圍起來問問題,好幾個同學的問題和知識點都是一樣的,給他們說明天上課會統一解惑,還是待了半小時。
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女兒坐在椅子上和MELODY在說話。
她的臉色比周稚還難看,嘴角繃緊,目光如冰刀,臉頰明顯浮起怒氣。
“我和稚稚聊聊這次開學考,來,稚稚給楊老師搬張凳子過來,一起坐着聊聊。”MELODY懂眼色,也知道了楊梅是周稚的媽媽,輕輕拍拍她。
周稚的心都在顫抖,在學習方面,楊梅是絕對的嚴厲。
既然她媽媽都來了,MELODY更加邪惡,再一次重複,“稚稚是不是談戀愛,到底排名下降了啊。江京已經辦好手續退學了,影響到你?”
說完,把她這次的成績單遞給楊梅。
周稚最近的情況,很多同事都和她說了,試卷空白一大片,作業質量不高,上課連很基礎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顯然是放空走神……
楊梅在成績單上來回掃視,最後定在總成績年級排名上,胸口劇烈起伏。
周稚仿佛被架在那裡,不知道怎麼回答MELODY的問題。
“剛剛你和每位老師都談話了,這份卷子是不會還是思想沒端正?”楊梅的眼睛仿佛在噴火。
“思想沒端正。”
楊梅早在某天晚上就提醒過她,要在開學考好好表現,哪想到她一直走下坡路,一去不複返。即使全部老師在拉扯、托舉,她自己始終無法戰勝内心的魔鬼。
楊梅顧及她的面子,還是沒在MELODY面前提到江京。
兩個老師唱雙簧,輪番打配合給她做思想教育。
“我保證,從今晚開始,我就會制定學習計劃。”她承諾自己會改變,會有所行動。
周稚很厭很厭重複的說教,今晚上她卻聽進去老師的苦口婆心。
楊梅曾經說過,“等你成績滑落,就再也上不去”,這就像一個魔咒,現在就在耳邊蕩起。
她們聊了很久,直到晚自習鈴聲炸響,走廊立馬沸騰起來——傳來清晰的拖凳子刺啦聲、笑罵聲、千百句閑話聲。
後面吵鬧回歸平靜,大部分人已經離開教學樓。
MELODY看了時間,已經很晚,不好意思地讓她早點回家。
楊梅聲音悶悶的,“今晚我載你回去。”
平時是她騎自行車。
“嗯,我回去拿東西。”MELODY走後,周稚大氣都不敢喘。
回想起這段開學的日子還是像做夢一樣。
她的世界仿佛隻剩下江京,但也許在假期她就是這樣了。
走廊的燈刺得她眯着眼,整個教學樓變得靜悄悄,腦子還在飛速運轉,想着老師和她說的話,開學考的試題……
走的每一步都漂浮不定,頭暈暈的,困意混着疲憊湧上來,眼皮沉得發酸,胸口悶得發疼,連哭和羞愧都被磨沒,隻剩下一片麻木的空白。
可能已經開春了,但好在還有一陣冷風向她撲來,稍稍平複燥熱難當。
世界天旋地轉,機械地走回課室,樓梯和走廊都變得無限長,走了很久才回到課室。
周飛朗、杜清清還有徐文都在她的座位附近那片。
“稚稚,你終于回來了。”
晚修結束都快四十分鐘了,她們等了她整個晚上。
“你們還不回去休息嗎?”
文文每天都是家長接送上下學,住宿的周飛朗和杜清清也有門禁。
“我們擔心你。”杜清清挽住她的手,聲音很輕很溫柔。
周稚一直是杜清清的女神。
“我沒事,老師找我了解情況。”
周飛朗見這是個不錯的時機,“周稚,你也别找京兒了,好好學習吧。”
杜清清和徐文都給了他一個眼刀,示意他趕緊閉嘴,不要提掃興的人。
周稚腦子嗡嗡的,現在她不需要朋友的安慰,隻想要自己安靜呆一會。
“謝謝你們,我會找回學習狀态的。”略帶疏離的回應。
又補充了一句,“宿舍要關門了,你們快回去吧。文文,你也是,家人等太久會擔心。”
看了下時間,還真是,太晚了。
周稚隻是很疲憊,沒有想哭之類感受,他們先離開了。
文文想要和她一起走出校門,周稚推脫,要自己呆一會,也避免讓她看見今晚自己坐媽媽的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