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下意識張嘴就想說“好”,幸而他向來腦子比嘴走在前面,九豐山殡儀館規則怪談第八條說他必須委婉拒絕老太太提出的所有要求,那麼“答應幫老太太隐瞞這件事”自然也包括在内,陸初反應過來後,緊急刹車,閉上了嘴,依舊保持沉默。
本來已經打算拖走陸初的老太太突然愣了下,對上陸初的冷漠視線後,老太太才察覺到自己的盤算已經落空。
她恨恨地咬牙看着陸初,直到陸初被外面的工作人員喊走,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斂回自己怨毒的視線。
因為最近被送來九豐山殡儀館的屍體增多,領導連夜訂了一批新的停屍櫃讓人送來,陸初就是被同事喊去幫忙搬停屍櫃了。
一直到晚上六點半,卡車上的停屍櫃才斷斷續續地被搬完。
陸初回去值班室吃送來的晚飯的時候,那個讓他幫忙帶她去墓園的老太太已經走了,他快速吃完那份份量極小的西紅柿雞蛋湯後,撐着傘回去宿舍樓沖了個澡,就又急匆匆地返回了新水樓。
本來今天該2号工位那個小姑娘值班,但領導突然給陸初發信息說小姑娘請假,讓他替一次班,然後現在值班室裡就又隻剩下了陸初一個人。
堆積着各種文件夾的工位桌子中間留了一張紙條,落款是5号工位一心想吃掉他的大叔謝天明,紙上寫的内容是如果陸初想得到關于解約大禮包的消息,可以加上面他留下的手機号,他們可以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
陸初累的腦袋快炸了,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他癱在椅子上,拿手機存了一下謝天明留的手機号,随後把手機放回兜裡,閉着眼揉了揉太陽穴。
晚上值班沒有白天工作那麼累。
而且,2号工位上那個小姑娘臨走之前已經做完了遺體冷凍櫃的檢查記錄工作,所以陸初等下隻需要在八點鐘的時候鎖上停屍間的門就好,這極大地減輕了陸初的工作量,也減少了陸初再遇到危險的幾率。
但陸初并沒有掉以輕心,因為他已經了解了系統的尿性,在九豐山殡儀館這個副本裡,系統是不會留給他很長的休息時間的,如果離重要劇情點時間較長,該死的系統就會調快時間。
陸初從宿舍樓回來的時候是晚上七點零五分,可反常的是,一直到晚上八點,陸初需要去鎖上停屍間鐵門的時候,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類似于昨天有小孩藏在停屍櫃裡那種古怪的事發生。
難不成怪物又是在停屍間等着他?
陸初想到這裡,頭皮發麻地站起身,他又看了眼值班室牆上挂着的鐘表,晚上8點了,他必須去鎖上停屍間的門。
此時走廊對面的停屍間的鐵門是關閉狀态,鐵鎖也挂在鎖洞裡,陸初隻需要過去合上鎖就好,不需要進入停屍間内。
陸初謹慎地走過去。
昏暗幽深又涼飕飕的走廊裡,響起咔哒一聲,在空蕩蕩的新水樓裡聽起來格外清晰。
停屍間外面的鐵鎖被陸初摁上,合在一起。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陸初心中疑惑,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向走廊盡頭,門外昏黃燈光的燈影落在地上,不遠處台階下的幽綠松樹在雨中伫立着,雨水落在水泥地上濺起一圈圈漣漪,門邊長在裂開台階石闆縫裡的青苔軟趴趴地像團海藻。
除了天色暗了些,這會兒外面還是一貫的陰森,幾乎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别。
但恍惚間,陸初眨了下眼,似乎瞧見了一抹紅色身影從新水樓台階下的路上經過。
最後短暫停留在陸初視網膜上的影像大約是一個穿着紅色長裙,黑色直發披散在肩側,側臉蒼白模糊成一團虛影的高瘦女人模樣。
陸初認得這身打扮,2号工位上的那個年輕小姑娘白天裡就是穿的紅裙子。
她這會兒從新水樓外經過,大約是忙着去食堂吃飯,或者去找自己的朋友吧,陸初下意識這樣推測。
可等陸初擡步準備回去值班室的時候,又突然看見那抹紅色身影再次出現在新水樓外的台階前,她從路燈下走過,沒有打傘,離新水樓外的台階越來越近,看樣子是想進來新水樓。
女人,晚上值班。
等陸初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在外面裸露的皮膚幾乎全部起了雞皮疙瘩。
他拿到的九豐山殡儀館規則怪談第二條:
[九豐山殡儀館不會安排女性工作人員在停屍房旁邊的值班室值夜班,如果你在夜間值班期間見到女人從門外經過,請藏起來,不要被她發現你在值班室裡,不過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這隻是偶爾會發生的事,這種情況并不常見。]
陸初立刻閃身躲進值班室,反鎖上門,并摁下了值班室的燈光開關,值班室内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因為值班室的門中間鑲嵌着一塊長方形的玻璃,平常站在外面透過玻璃是可以看到屋内的情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