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間裡面的溫度明顯比值班室低得多,陸初被凍得滿胳膊都是雞皮疙瘩,劉娜那人雖然是個話唠,但幹活時候很麻利,她明顯也察覺到了停屍間的陰森,因而和陸初一樣都默不作聲地加快手上動作。
化妝刷和粉撲上都沾着人血和部分人體組織,味道聞起來也很腥臭,陸初隻能硬着頭皮在水龍頭下面沖洗。
五點四十五分,停屍間的收拾工作結束。
陸初和劉娜回到停屍間對面的值班室,一上午,有十幾具屍體被送了過來放進停屍櫃裡,陸初一直在工位上登記屍體信息,直到中午十二點才喘了口氣。
因為最近九豐山殡儀館業務繁忙,所以主任直接安排食堂的人把盒飯送來了值班室。
陸初隻拿走了桌上那份份量很小的牛肉土豆米飯,并沒有動旁邊的紫菜蛋花湯。
但他注意到,劉娜是把盒飯和紫菜蛋花湯都拿回去了工位,并且在吃米飯之前就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湯。
由此,陸初初步判斷,劉娜拿到的規則怪談應該是和他的不一樣。
盒飯吃完後,陸初隻吃了個半飽,他這會兒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孟常瀾别墅裡住着的時候每天吃的那些豐盛飯菜。
“孟常瀾,”陸初輕呼一口氣,故意移開自己的胳膊,在桌上的白紙上寫下這三個字,盯着看了幾秒,又做賊心虛似的慢吞吞用筆劃掉,以确定他這個舉動可以被那個所謂的系統直播間拍到。
就算沒吃飽,他也是要認真工作的,——假裝暗戀孟常瀾。
“咚咚。”
陸初剛放空精神,工位旁邊的窗戶就被敲響,窗外站着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男人。
沒一會兒,這個中年男人就從值班室的門口走了進來,他指着陸初和劉娜,沒好氣道:“靈堂太忙了,你們倆跟着我去幫忙。”
陸初:“……”
忙了一上午,剛有點喘息的功夫,陸初才不想去什麼靈堂幫忙。
但不容他拒絕,那個中年男人一手抓住陸初的手腕,另一手抓住劉娜的手腕,硬生生把他倆從工位上拽起來,硬拖出去了值班室。
陸初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掙動,仿佛這人的手是鐵鑄的一般,力氣大的驚人。
被拽出去新水樓後,陸初索性不再掙紮,他溫聲對那個中年男人說:“你松開我的手,我去靈堂幫忙。”
撐傘走到了靈堂附近的台階上,陸初大略掃了一眼廣場上搭建的祭奠喪棚,裡面的遺照已經被悲痛的家屬抱走了,巨大的白色奠字格外醒目,蠟燭的味道濃的嗆人。
那個中年男人對陸初和劉娜說:“你倆幫忙把花圈搬進靈堂裡面去。”
那個中年男人走後,劉娜皺着眉頭跟陸初嘀咕道:“就算這人是副主任也不能這麼對我們吧,我們又不是負責靈堂這邊的,現在雨下的這麼大,這邊花圈又這麼多,等我們搬完,怕是衣服都要濕透了。”
可無論劉娜說什麼,陸初隻是唇瓣抿緊,一言不發。
陸初拿到的九豐山殡儀館規則怪談第三條:
[收拾花圈的工作是靈堂那邊的人負責的,你不需要去幫忙,如果非要去幫忙的話,直到花圈被運回靈堂裡面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說一句話,之後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畢竟那不是你的工作,而且搬運花圈的時候,時間也是不流動的,隻要你不說,沒人會發現這個秘密。]
陸初往靈堂搬運花圈的時候,劉娜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要同他聊天,可陸初始終隻當做沒聽到一樣,默默地搬運花圈。
随着棚子底下的花圈越來越少,劉娜也變得越來越急切,她甚至不惜伸手擋住陸初的路,也要逼陸初說話。
陸初猜測,劉娜拿到的規則怪談裡面應該有一條就是要她逼同樣和她一起搬運花圈的同事說話。
可那又怎樣。
大家都是九豐山殡儀館這個副本裡的玩家,誰能活下來也是各憑本事。
在生死面前,陸初不可能讓步。
陸初的力氣比劉娜要大得多,他直接推開劉娜,繼續往靈堂裡搬運花圈。
眼看着陸初已經把喪棚下面最後一個花圈放在推車上,劉娜徹底撕破了之前還算溫和的僞裝,她拿出手機撥打了主任的電話。
兩聲嘟嘟聲後。
手機對面響起主任的聲音,“喂。”
劉娜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手上死死拉住運送花圈的小推車的車杆,眼角餘光斜瞄着陸初,悠悠道:“主任,陸初有事要跟你說。”
陸初心裡一咯噔,眸光瞬間暗了下去。
下一秒,手機對面的主任問:“陸初,你要跟我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沉默中,不耐煩的主任再次開口,“陸初,你到底要說什麼,你說話呀。”
陸初拿到的九豐山殡儀館規則怪談第四條:
[在九豐山殡儀館工作,領導的要求總是高于一切,不論遇見什麼問題,你隻需要按照領導吩咐你的去做,當然,他讓你去死除外。]
現在主任讓他說話。
可第三條規則卻要求他在花圈未搬回靈堂前一句話都不能說。
前後都是死路,陸初看向劉娜的眼神愈發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