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糕？”

慕汐惜低聲喃喃。

南域王宮常用的彩瓷碟子之上，放置着八塊如同櫻花盛放的糕點。糕點清香撲鼻，晶瑩剔透，正中透着一點很淡的粉紅——那是一片完整的櫻花花瓣。

慕汐惜用力吸了一口甜甜的櫻花香氣。

來到北疆之後就食欲不振的腸胃瞬間蘇醒……慕汐惜咽了一下唾沫，伸手，欲要拿櫻花糕……卻被焦虞長勝拉住了手。

慕汐惜擡頭，不解地看着焦虞長勝。

焦虞長勝卻看向太監。

隻見——

太監從袖間掏出銀針，将颀長的銀針刺進一塊又一塊的櫻花糕之中……

均無異樣。

太監收起銀針，轉而拿起銀筷，夾起其中一塊糕點吃下……

也無異樣。

太監退到一旁。

焦虞長勝這才拿起銀筷，給慕汐惜夾了一塊櫻花糕，湊到慕汐惜的唇邊。

慕汐惜乖乖地張嘴，咬了一口。

齒頰留香！

慕汐惜咽下嘴裡的櫻花糕，張嘴，又把焦虞長勝夾着的、剩下一半的桂花糕吃進嘴裡。甜甜的櫻花香味，在口腔和唇颚之間蔓延徘徊……

“好吃嗎？”焦虞長勝寵溺地看着慕汐惜。

“好吃！”慕汐惜點頭，眉眼俱笑，“君上也嘗嘗？”

“不了。”焦虞長勝不喜甜食，“你多吃點。”

焦虞長勝又給慕汐惜夾了一塊櫻花糕，湊到慕汐惜嘴邊。

慕汐惜張嘴……

啊！

喉嚨猛然膨脹讓她無法呼吸……

慕汐惜捂住脖子！

啊！

發不出聲。

不隻喉嚨在膨脹，就連五髒六腑仿佛都在瞬間膨脹……

慕汐惜無法呼吸，透不過氣。

“汐惜？”焦虞長勝察覺慕汐惜不對勁，丢下筷子，緊張地看着慕汐惜，“怎麼了？可是吃太急，噎到了？”

慕汐惜搖頭。

臉龐憋得青紅交替，瞪圓滿布血絲的眼珠驚恐地看着焦虞長勝，一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抓住焦虞長勝的衣襟，總是纖細柔弱的小手青筋凸起……

“汐惜！”焦虞長慌了，扭頭大喊：“太醫！傳太醫！”

滿殿的太監宮女瞬間亂成一團。

幾名太監火急火燎地跑到殿外傳太醫。

剩下的太監宮女吓得跪下，瑟瑟發抖，嘴裡念念叨叨地求神拜佛，祈求慕汐惜安然無恙——如果慕汐惜有何差池，以北疆長勝君的品性，他們定然無辜受累，人頭落地。

慕汐惜越發透不過氣。

焦虞長勝摟緊慕汐惜，手足無所地在慕汐惜的耳畔叫喚：“汐惜！汐惜！你到底如何了？汐惜！汐惜！太醫馬上就來了！你千萬不能有事！汐惜！汐惜！”

不斷脹大的心髒就要從她無比腫脹的喉嚨擠出……

慕汐惜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抓住焦虞長勝的衣襟，數度張嘴，拼盡全力，才總算擠出幾個字——

“不要……因為……我……傷害……任何人……”

無限膨脹的喉嚨乃至五髒六腑驟然被一雙無形的鬼手緊緊扼住，她的身體仿佛随時要爆開……突然之間，無法再膨脹的身軀又像是被那雙鬼手尖銳的爪子刺破了般，頓時洩了氣……

隻有出的氣。

再無入的氣。

慕汐惜的眼皮像是流星般墜下，再也無法睜開。

“汐惜！”

焦虞長勝抱緊慕汐惜，揚天咆哮！

“太醫為何還不來？！”

焦虞長勝大吼！

太監宮女吓得五體投地，無人敢吭聲。

焦虞長勝當即抱起慕汐惜，大步往外走……

太監太醫正好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滿頭大汗，汗流浃背。

焦虞長勝把慕汐惜放下，一手摟住慕汐惜，一手抓住太醫的衣領，咆哮：“汐惜如何了？！”

太醫渾身發抖，趕緊為慕汐惜把脈。

慕汐惜冰涼的小手如同一條冷冰冰黏糊糊的死魚。

太醫渾身一震，擡起顫抖的眼珠子看慕汐惜。

慕汐惜臉龐發紅，嘴唇發紫，被他手指撐開眼皮的眼眸裡面毫無聲息。

太醫吓得失了方寸。

焦虞長勝扼住太醫的喉嚨，怒吼：“愣着做什麼！？趕緊施救！如果皇後有何三長兩短，本君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太醫吓得差點找不到聲音，顫巍巍地說道：“回……回君上……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已經……回天乏術了……”

回天乏術？

死了？

汐惜死了？！

焦虞長勝渾身的血液刹那停滞，身體瞬間變得岩石般僵硬。

無法動彈。

無法呼吸。

憤怒與悲恸交替蹂躏着他。

焦虞長勝異常高壯的身軀瞬間萎縮，卻又瞬間如同妖魔鬼怪般更加雄壯恐怖！

“廢物！”

焦虞長勝怒吼着，一把扼住太醫的喉嚨，甩手把太醫扔出兩丈遠。

太醫飛撞上柱子，粉身碎骨，當場暴斃。

焦虞長勝緊摟慕汐惜逐漸失去生息的身軀，揚天大吼：“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召來！如果無法救活皇後，本君要整個太醫院陪葬！”

……

……

啊——

落薰猛然睜開眼睛，仿佛被卷入海浪之中即将溺斃般喘不過氣。

夢？

落薰皮膚沾滿冷汗，四肢無力地起坐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