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怎麼了?”
“王妃似乎重了一些。”
“哪有!”落薰滾圓眼睛瞪慕晚潇,“王爺身子見虛,所以才會覺得我重了。”
“本王爺身子見虛?”慕晚潇眯眼看着落薰。
“呃……”落薰竟不敢說是。
“回到王爺府,王妃就會知道,本王爺是否身體見虛。”
“我錯了。”落薰左右捏住耳朵,一臉無辜地認錯。
“是本王爺錯了。”慕晚潇咬着落薰的耳朵,“其實,不必等回到王爺府。在馬車上……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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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變小了。
雨點輕飄飄,一如猩紅的霧水籠罩天地。
馬蹄哒哒。
沿途布滿男男女女的屍體。
殘缺的。
死不瞑目的。
眼角殘留眼淚的。
數不勝數。
大群大群黑蒼蠅如同采蜜的蜜蜂,嗡嗡嗡嗡地圍着一具又一具開始隐隐發臭的屍體。流淌一地的濃稠鮮血混着稀薄的雨水,仿佛來自地獄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人間煉獄,大抵便是如此。
一聲巨響。
數名不着半縷的女子被猛然推下馬車。
一息尚存。
她們止不住地痛苦低吟,鮮血不斷從她們的身體流出……
驟然!
馬蹄亂踏!
她們在馬蹄無情的踐踏之下,失去了最後的生息。
車馬在瘋狂地奔跑。
更多的女子在痛苦尖叫。
就連男子也在絕命求饒。
北疆長勝君的車馬停到哪裡,哪裡就是煉獄。
北疆長勝君的車馬跑在哪裡,總是血染大地。
……
……
焦虞長勝“打獵”歸來。
焚香沐浴将近一個時辰,才将身上的血腥味全數祛除。
穿好衣衫。
夜幕已然悄然垂落。
焦虞長勝披散着尚餘水氣的粗硬黑發,如同雨後雄獅大步走進後殿。
彼時。
慕汐惜獨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飯桌前。
桌上擺滿讓人垂涎三尺的珍馐百味,慕汐惜卻隻是默默地坐着,沒有動筷,明顯是在靜候焦虞長勝。
看見焦虞長勝向她走來。
慕汐惜趕緊站起身請安。
焦虞長勝大步一邁,小心翼翼地拉起慕汐惜纖細的小手,用一貫讓人驚恐的嗓音寵溺地說:“本君說過,不必行禮。”
慕汐惜吓得脫口而出:“君上恕罪。”
焦虞長勝用食指指腹,很輕地揩了揩慕汐惜嬌嫩的臉蛋,語帶柔情道:“本君說過,汐惜無罪。”
明明焦虞長勝說話的語氣那般寵溺……
明明焦虞長勝滑過她臉蛋的指腹那般溫柔……
慕汐惜卻止不住地渾身發顫。
焦虞長勝輕摟慕汐惜的肩膀,關切問道:“為何發顫?可是冷?”
慕汐惜搖頭。
焦虞長勝坐下,将慕汐惜拉坐在他的大腿上。
焦虞長勝意在用他的體溫溫暖慕汐惜。
慕汐惜感受到的卻不是焦虞長勝的體溫,而是焦虞長勝沐浴過後詭異的香氣——那香氣如同無形的蠶絲,将她一層又一層地捆綁成繭——慕汐惜如坐針氈,一動不敢動。
“為何還不用膳?”焦虞長勝渾厚的聲音在慕汐惜的背後響起。
慕汐惜又是渾身一顫。
焦虞長勝從後輕摟慕汐惜——真把慕汐惜的顫抖當成冷——側臉看着慕汐惜,在慕汐惜的耳畔輕聲說:“本君說過,不必等候本君用膳。”
“是……”慕汐惜膽怯地垂着眼睛,不敢直視焦虞長勝。
“你如今懷着本君的孩兒,不能餓着了。”
“汐惜明白。”
“趕緊用膳吧。”
“可是……”
慕汐惜想說:你不把我放下來,我如何用膳?
焦虞長勝卻手執筷子,夾起一塊肉,遞到慕汐惜嘴邊……
慕汐惜不敢怠慢,趕緊張嘴吃下肉。
肉腥瞬間充斥口腔。
慕汐惜捂住嘴巴,幹嘔不止。
焦虞長勝緊盯慕汐惜因為幹嘔而憋紅的臉龐,緊張地問:“噎到了?”
慕汐惜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用力擺動,意思是:不是。
焦虞長勝卻大吼道:“來人!把禦膳房裡面的廚子全都拉出去斬了!”
斬了?!
她幹嘔跟廚子有什麼關系?!
長勝君為何要把禦膳房的廚子都拿出去斬了?!
慕汐惜捂住嘴巴緊張道:“君上饒命!并非廚子的錯,是我尚未習慣肉腥,所以才……”
焦虞長勝卻說:“身為廚子,不能祛除汐惜憎惡的肉腥味。他們該死!”
慕汐惜吓得忘卻幹嘔,雙手拉着焦虞長勝的衣袖求饒:“請君上饒他們不死,算是……算是給腹中孩兒積德了。”
積德?
焦虞長勝從不信這些。
焦虞長勝卻說:“看在汐惜份上,本君暫且饒他們狗命。”
慕汐惜籲了一口氣。
肉腥趁機再次湧上喉頭……
慕汐惜拼命将嘔吐感大口咽回肚子裡,不敢再幹嘔。
焦虞長勝斜眼看向一旁伺候的太監,“南域那邊,可是派人送來了汐惜愛吃的糕點?”
太監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焦虞長勝下令:“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