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最後一頁,楚南星甚至對這個幾乎完美、一心想要成為聯邦軍官的年輕人生出了幾分同情。
如此嚴于律己、拼盡全力的性格,結果卻要為了治病而草率結婚。
一旦完成永久标記,哪怕葉權心中仍向往自由,身體也隻能永遠屬于自己這種人。
聽起來……是挺值得反抗的。
楚南星對着照片中意氣風發的英俊青年歎了口氣,思緒緩慢回到現實——
以今天的觀察來看,那家夥對結婚的态度無比抗拒,甚至不屑一顧,幾乎沒有可能選擇與自己“同流合污”去欺騙他的母親。
耿直又自信,可愛又可惡。
真的不能怪我了。
他終于心一橫,放下手機朝套間走去。
門被反鎖,卻難不倒混迹鏽街的Omega。
楚南星從吧台處翻出一把尖銳的小餐具,三兩下便撬開了門鎖,輕松而入。
奢靡黑暗的房間内相當安靜,隻剩浴室亮着暖色融光,傳來隐約的水聲。
他悄步靠近,扶住門把手的刹那,卻不由自主地頓住了動作。
心跳如擂鼓。
果然,見多識廣和親身實踐是兩回事。
——雖然楚南星基因評級很高,人也生得漂亮,可他比同齡的Omega發育遲緩許多,至今都沒有任何發情期的迹象,平日裡躲着那些狂浪的Alpha還來不及,哪曾主動靠近過誰?
不料,就在慌神退卻的瞬間,門卻從裡面猛地被拉開。
披着浴衣的葉權全身水汽,潮濕的短發變得弧度乖順,棱角分明的臉卻更加怒氣嚣張:“想幹什麼?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求求你,”楚南星擡起濃密的睫毛,故作可憐兮兮,“董事長命令,如、如果今晚我不陪你,她就要把我送回拘留所,我真的不想回去,警察一定會要了我的命……”
“真是瘋了,”葉權煩悶地繞回卧房,急于尋找手機,“我跟她說!”
就在Alpha經過身邊的瞬間,楚南星毫無預兆地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如果你講話真有用,就不會——”
溫柔的手臂像條柔若無骨的蛇,帶來無法言語的酥麻。
完全是本能反應,葉權一下子便甩開Omega,生怕再被碰到分毫似的,連退了好幾步。
不料明明隻用了三份力,楚南星卻被重重砸到牆邊,捂住手臂跌坐在地。
清瘦到極緻的身體,因綢緞襯衫隐隐滲出的鮮血而泛出悲慘的破碎感,恐怕任誰看到都會于心不忍。
和異性動粗顯然不在葉權的行事準則之内。
瞧清狀況的刹那,他甚至隐約心虛:“喂,也太沒用了吧?我可沒想把你怎麼樣。”
楚南星抱着雙臂,虛弱地哀求:“我不想死,你别送我去死……”
“沒必要想得這麼極端,”葉權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我媽隻是在恐吓你,她還不至于善惡不分,草菅人命。”
董事長說這位大少爺很清楚自己的資料,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真的無罪嗎?
心潮起伏的楚南星佯裝委屈:“這事牽扯到你的性命,董事長不會拿來開玩笑的。”
話畢,本就因生病而乏力的聲音竟然哽咽起來。
……不會是哭了吧?
葉權幾度蹙眉,終于伸手俯身:“先起來再說,我叫醫生——”
誰知話都沒說完的電光石火間,他勁瘦的腰竟被Omega用力勾住,下一秒,果凍般的柔軟便印上了炙熱的脖頸。
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Alpha的耳邊飛速蔓延開來。
那淩厲的眸子不自禁地微微放大,而後徹底凝固。
似乎隻過了刹那,又似乎滄海桑田,好不容易回歸肉|體的靈魂逼着葉權伸手推搡,卻不知楚南星哪來的力氣,抱住就不松手,直至越發滾燙的頸部感受到無比暧昧的濕滑。
這下子葉權徹底崩潰,再無半點憐香惜玉的良知,猛然掙脫開的同時失控質問:“你幹什麼?不知羞恥!”
楚南星白淨的臉也有些微微發紅,黑眼珠依然明亮,莫名其妙地輕聲說:“煙熏玫瑰味的,有點嗆人。”
…………
……
葉權實在不敢置信,面色風雲變幻。
世界上怎麼會有Alpha被舔一下就難堪到紅溫?恐怕找遍生存區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純情的“小王子”了。
楚南星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
他整日假笑過很多次,唯有此時真心流露,格外賞心悅目。
漂亮的Omega果然都是騙子,裝柔弱、裝可憐……背上人命的家夥怎麼可能一推就倒?
葉權思緒混亂,懷疑自己年紀輕輕就得了高血壓,想也不想便抓起窄櫃上的花瓶,發洩似的砸了過去。
誰曉得剛才還靈巧到像貓一樣的楚南星竟然躲都不躲。
有棱有角的玻璃狠狠撞上他的額頭,随即落地,在巨響中粉身碎骨。
笑意微僵,殷紅的血順着藝術品般的美臉輕淌了下來。
片刻間,空氣裡陌生的香氣更濃了些,那是Omega的信息素。
事實上葉權從沒聞過類似的味道,他無法做出準确形容,就像完全搞不懂面前之人的所思所想。
楚南星表情恢複平靜,輕抹過面頰溫熱的血迹,語氣依舊溫柔:“對不起,别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