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帶着女子站在了楚笙身邊,不遠處是碎成渣渣的車廂。
女子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蒼白着小臉,對着兩人屈身行禮:“多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說。如果按照話本裡說的,她就應該說“小女子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但是,她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臉上透着可疑的紅色,心口砰砰直跳。
這兩位公子可真俊俏呀。
她原本以為在最後關頭從半空中摟住她的公子已是人中龍鳳,沒成想一開始在馬車前面勒住缰繩的公子更是天人之姿,雖然這位公子身上……穿的破破爛爛,額,臉上還有灰,但絲毫不減風采。
這可怎麼辦呢?
話本上隻教她。
“若是看到長得帥就說,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若公子不嫌棄,小女子願以身相許,以報公子搭救之恩;若長得醜,多謝壯士出手相救,壯士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但是沒說要是遇上了兩個帥氣的公子該如何選擇呢。
哎呀,真是為難死她了。
但是,好女不侍二夫。
隻能。
她又擡頭看了二位,勉強将自己從美色中拉回來,目光變得堅定,繼續說道:“小女子必将銘記于心。家父宋璋,乃慶城縣縣令,從小教育我要懂得知恩圖報,小女子願奉白銀千兩,報答兩位救命之恩。”
她能咋辦?又不能将自己劈成兩半分出去,隻能用錢财來報答了。
楚笙可不曉得眼前這位宋小姐就在兩次擡頭看他們的時候,心中已經千回百轉想了這麼多。本來他以為按照一般套路,會上演一番羞羞答答、以身相許的戲碼,至于他這個男配,出場太早,早就沒什麼戲份。沒想到這居然不是戀愛腦,偶像劇。
楚笙笑着拒絕。
這時玄衣男子也開口了,聲音溫潤,眉目柔和:“宋姑娘,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宋姑娘心想:兩位公子都不要錢财,難道真要把她劈成兩半,或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正要說話,一隊家丁從遠處急匆匆跑來,迎頭的家丁說道:“小姐,你沒事吧。”看到那匹發瘋的烈馬,直接抽刀劈下。
馬兒哀鳴,踉跄着倒地。
楚笙萬萬沒想到有人直接殺馬洩憤,想到剛才還在他手中鮮活的生命,冷了臉,直勾勾地盯着家丁,直将家丁逼的低下頭,轉身飛身離去。
宋小姐臉上漲紅,這次不是羞澀的,是惱怒,回身呵斥:“誰準你亂殺的?”
家丁頭低的更深了,“嗫嗫”地不說話。
玄衣男子靜靜站着,默然看了一會,大拇指輕輕摩挲着手中一物,也告辭離去。
楚笙飛回小溪邊,鞠了一捧水擦拭臉,臉上暗紅色的血痂融化彙入溪流,那是馬兒的被殺時噴出血液,濺射到他的臉上。
他一開始先去制伏馬兒,而不是選擇殺馬救人不就是為了保證人和馬的安全。那個家丁随便一出手就有一條鮮活的生命葬送他的手中,不能開口的馬兒能有什麼錯?
馬兒倒地時,那雙悲凄盈淚的雙眼一直萦繞在腦海中。
冰冷的溪水撲在臉上,楚笙睫毛微顫。
溪水涓涓流淌,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在水面上,打了個轉,蕩起一圈波紋,順勢漂流而下。
楚笙換了一件幹淨的衣裳,重新挽了個高馬尾,朝着城鎮方向疾行而去。
行至城門外,楚笙放慢腳步。已至午時,城門外排着長長的隊伍,有推着籮筐進城販賣農民,挑擔的貨郎,還有帶着武器的江湖俠士。
忽見前方有一茶館,迎風招展的旗幟上寫着“趙氏茶館”四個大字,楚笙倍感親切,正好肚子也“咕咕”直響,便也不再猶豫。
“客觀裡邊請。”
聽着熟悉的吆喝聲,楚笙微微一笑。
楚笙在城外茶館灌了一肚子茶水,見沒怎麼排隊了,這才施施然進了城,心中“啧啧”搖頭感歎:這茶一般般呐,不如趙氏雲睿老闆的手藝好。
慶城縣是彩南郡的一個大縣,此地頗為繁華,驢子“咴咴”,馬兒“蕭蕭”,“咯咯”雞叫,“嘎嘎”鵝叫……一進城裡,楚笙就見到了如此人間煙火氣,從視覺、聽覺以及鼻尖揮之不去的動物糞便味,全方面勾勒出一副熱鬧的古代集市場景。
楚笙這會不急,饒有興緻地打量古代平民的生活,天羽扇握在他的手中,輕搖扇面,從街頭一個個逛到街尾,遇到什麼感興趣的物品還會上去把玩一番,覺得不錯就直接花錢買下。
有點不對勁!
哪裡呢?
楚笙“唰”得合上扇子,扇頭敲擊掌心,又看了一遍,雞、鴨、鵝、馬……沒問題,擺攤的販子……也沒問題,還有,還有買菜的人,等等。
楚笙眼睛一眯,怎麼來往的隻有男性,沒有女性?
不對勁!
前方一個膀大腰粗的女人挎着竹籃走過,面上圍着一塊不知是不是抹布的玩意,勉強将那臉大如盆的臉遮住,看那梳得發髻就是出嫁的人婦,那麼年輕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