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獄友們都非常體貼,比自己同期們擅長當人多了,第一時間發現夏油傑表情不對,看着就禮貌的外國青年等他焦慮完,才客氣追問:“您有什麼煩惱嗎?”
另一個被叫做太宰的獄友慢悠悠道:“不要理他,少年,我還認識個數學老師呢,現在也離職去打工了,哎呀,人生真是變幻無常,比如你前一秒還在東京享受人生,現在就當場入獄了。”
夏油傑尴尬:“呃、但我不是在東京被抓的。”
太宰治心想難怪沒聽過東京有什麼咒術學校,果然炸出來點線索。
他輕巧地放棄追問,換了個話題:“既然是學生,老師應該教過你别跟陌生人聊天吧,少跟旁邊的老鼠搭話哦,會被傳染鼠疫的。”
被人罵老鼠,外國青年也不惱怒,反而溫柔地介紹起自己。
“你可以稱呼我為費奧多爾,至于太宰君,他向來不喜歡我。”這人歎了口氣,卻不見悲傷,友善邀請,“您要來參加我們的興高采烈煩惱商量會嗎?”
背後傳來太宰貓捉老鼠似的配音“喵~”,尾音拉的很長。
這什麼鬼名字?
夏油傑懷疑自己被送進精神病院裡了,漫畫說得好,超能力犯罪者的最終歸宿都是精神病院,至于監獄是給普通人留的。
他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思:“座談會?”
剛才還在跟他聊天的費奧多爾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而是略過夏油傑的肩膀看向太宰治。
夏油傑:???
感覺被排擠的他左看看右看看。
這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彌漫着夏油傑無法插入的默契,比如現在,費奧多爾笃定太宰治會開口解釋,哪怕太宰治剛提醒過夏油傑,不要跟老鼠聊天,而夏油傑卻選擇性忽略了。
“你确定要參與?”太宰治坐直身子,收斂起挂着臉上的笑容,看着很吓人,半晌過去,确認夏油傑真打算摻進渾水裡,他才換了條交疊的腿,重新露出百無聊賴的表情。
太宰靠在金色透明牆壁上,懶洋洋說:“不是小孩子的座談會,是商量,要興高采烈地說出自己的煩惱,等待别人提建議,要我說,想出這種話題的人可真扭曲。”
費奧多爾一味地微笑:“果然是太宰君,一下就猜到我的本意。”
夏油傑心裡暗暗皺眉,無論是剛才太宰治變幻莫測的危險氣質,還是費奧多爾一直假借他的存在逼迫太宰治開口,都很古怪。
“既然沒人拒絕,”費奧多爾開心地舉起手,“那我宣布,第一屆興高采烈煩惱商量會正式開始!主持人是我。”
太宰打斷了他:“不過我的煩惱都很難解決啦,不管怎麼跳河都會被路人救下來,想找咖啡店女員工殉情卻被拒絕,還要求我還清立刻欠債,明明說好把賬單記在同事身上,可同事們隻會冷漠地讓我用工資抵債。”
夏油傑:“……”
他歎為觀止:“真應該讓學姐看看,我和悟才不是什麼人渣。”
看着溫良耐心的費奧多爾卻提議道:“這個簡單,隻要太宰君每天在偵探社裡什麼都不做,我會很開心地幫你死亡的。”
太宰搓着手臂惡寒:“誰要被男人殺死!我的夢想是殉情。”
費奧多爾:“那就把女店員的人際關系全部斬斷,然後威逼、利誘、語言感化,她就會離不開你,又不想生活在世界上,隻好跟你殉情了。”
夏油傑皺了皺眉。
然後,他想起被自己殺死的村民,覺得自己沒什麼資格指手畫腳别人的罪孽,又安詳地舒展開了。
算了算了,他也不是個好東西,監獄三人渣會晤罷了。
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其實都看見他的表情變化,兩人也沒指望夏油傑提出點建設性意見,對于他還有正常人的道德觀念中這事,太宰樂見其成,這證明在未來是對決中自己有很大的優勢——把人拉攏過來的優勢。
雖然不知道歐洲異能監獄在發什麼瘋,但把夏油傑送到這裡,總歸有點用處吧。
太宰嘴上不停:“輪到你了,魔人,可别讓年輕人走在你前面啊。”
畢竟這場商量會的本質,是給兩人一個試探對方的機會。
費奧多爾表情不變:“我的煩惱是屬下太笨了,每次指揮一次才動彈一步,偶爾還會把計劃搞得一團亂,有時候真想看看他們腦子裡裝了什麼。”
太宰較有興緻:“哈哈,我可記得,你把自己屬下的神經切除了,就為了讓他不再感知痛苦,原來老鼠的手下是小白鼠嗎?不愧是名叫死屋之鼠的組織呢。”
一直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偷聽的夏油傑:“!!!”
他轉頭震驚看向費奧多爾。
瘦弱貧血的年輕人露出一個極具涵養的微笑,神情包含慈悲,卻沒有否認。
“……”
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終究發展成夏油傑不理解的癫樣。
費奧多爾不僅不辯解,反而得寸進尺:“太宰君,你還沒給我解決煩惱呢,你教導出來的學生行動力非常強,哪怕跳槽到其他地方工作,也要把你找出來,為此可在橫濱引出不少騷亂呢。”
太宰仗着芥川不在,肆無忌憚地誇贊道:“這說明我眼光好,總能挑到好學生,不像你,攤上兩個頭疼的屬下,要我說幹脆什麼都别做,等他們有危機感後,就跑去主動做事了。”
費奧多爾假笑:“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