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漫？你怎麼下來了？”何耀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修漫面前，挑着眉毛，看上去有些興奮。

修漫仰頭看他，換了一張冷臉。

“透透氣。”他說。

“要走走嗎？我服你。”

“不用。”

“那你在這坐着的話，可以幫我們一個忙嗎？”

臨近下課時間，江樂風掐着點下來接修漫。他想下課之前先把人帶上去，免得一會人多了碰到修漫的腳。

下來的時候，卻不見修漫在原地。

江樂風順着跑道走了會，看到了前面貼着欄杆站着的修漫。修漫此刻正朝前方揮手示意什麼，下一刻四百米之外的人就沖了過來。

江樂風走近，看到了修漫一臉不耐煩地表情。可等同學都停下來靠近他，他又能一個個把成績告訴他們。

一堆人圍着修漫看手裡的秒表，一會之後又一哄而散，又到了四百米開外去。

看樣子，是要再跑一輪。

“修漫好可愛。”

江樂風正看着修漫愣神，耳邊冷不丁傳來這麼一句。他驚了一下回神，聞聲看去，是班上的女孩。

袁潇潇和暮暮正在就着修漫展開讨論，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江樂風。

“是啊，我以為脾氣不好，剛剛找他的時候感覺他要生氣，結果他也沒說什麼。”

“嘿嘿，萌死了。”

........

江樂風覺得男女之間的差異絕對不止生理上的那點東西，更多是對一個人的判定，否則，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覺得修漫可愛過？

一念之間，他更加惶恐。

為什麼自己要覺得修漫可愛？

下課鈴聲響起，再怎麼也要走了。修漫正想着江樂風怎麼還不來找自己，歸還了秒表之後，江樂風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修漫笑了起來。

“你來了。”他眼睛彎着眼睛，臉上的不耐煩被一掃而空。

“走吧。”

“嗯。”修漫朝江樂風伸出雙手，像是在讨要一個擁抱。

江樂風無視另一隻手，隻如往常一樣攙扶着修漫。修漫偏過臉看着江樂風，兩人的身影被淹沒在熱鬧的操場上。

“我們倆這是穿的情侶裝嗎？”修漫突然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沒頭沒尾地說。

“這個戀愛談得很博大。”江樂風擡眼看得一片一模一樣的衣服，他真覺得自己跟不上修漫的腦回路了。

好在修漫沒有非要他跟上的想法。

在運動會之前還有一次周考，高三本來就沒了像其他年紀一樣的生氣。一周一次的考試更是叫人乏累，整個年級除了修漫，似乎都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拔的泥濘之中。

這次考試修漫和江樂風換了位置，他喜歡這樣。他可以随時回頭看江樂風，而不用騷擾江樂風讓他回頭。

他覺得這樣不錯，所以他還想考第一。

他有金手指自然不懼試卷難度，三兩下寫完了就等着江樂風一起交卷。江樂風每次都要等到時間結束才交，修漫心煩，還是等。

終于最後一科考完，修漫轉頭把自己的答題卡遞給了江樂風。江樂風無言接過，走上台一起交了。

接着他又扶着修漫去食堂吃飯。

修漫不動聲色地觀察江樂風，江樂風考完試似乎輕松了一些，身上那些壓迫感減輕。修漫在餐桌上開得玩笑，江樂風偶爾也會回應兩句。

修漫看着人來人往的食堂，都是成群結隊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開口問道“你以前都是和誰一起吃飯。”

江樂風正要夾菜的手指瞬間僵住，雖然很快恢複自然，那片刻的不對勁卻還是被修漫捕捉了。

“自己吃。”江樂風淡淡地說。

修漫一瞬間有如醍醐灌頂，他終于明白江樂風那些不對勁體現在哪了。

江樂風好像壓根就沒有朋友，在這個路邊的狗都能被拉來坐一桌的年紀，江樂風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

除了修漫的主動靠近，他身邊壓根就沒有别人。

可是為什麼？修漫不懂。

還不等修漫問，江樂風就自己說了“我平時做題很忙。”

沒有前因後果的一句話，修漫茫然地咽下一口青菜，又很快吐了出來。

“什麼東西？”他擰着眉頭，看着桌上那一口污穢。

“蒜苔。”江樂風一邊說着一邊往自己嘴裡送了一口。

晚自習還沒下課，考試接過就出來了。距離考試結束前後不都五個小時，修漫想，這不僅是學生的生死時速，更是老師的。

他本想去看看排名，可是外面圍了一圈人，水洩不通。也就放棄了，江樂風還有周邊的人都去了。

他等着無聊，就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透過玻璃，他看到了江樂風一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