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要去做某件事,隻有兩種原因。
一種是被逼着不得不做,而另一種是主動選擇。
吃飯睡覺是來自身體的逼迫,一旦缺少了這些,身體就會以不适感發出警告,逼迫我們必須去進食休息。身體總是想活下去,源自于求生的本能,即便有時候大腦不想。
但如果今天的午飯有愛吃的菜,便會主動地想要多吃一些,小時候的我們着急地詢問媽媽飯做好了沒有。
好像不管是哪種,結局都是一樣,肚子都會被填飽。
所以,就結果來說,被動死亡和主動選擇死亡的人,到底有什麼區别呢。
自己的結局是為了五條悟獻出生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無力改變結局,隻能被動接受,甚至潛意識裡模糊了主體的價值,将自己定義為他人所需的東西,以他人的需求為行動的出發點。
但這樣的我,為什麼要來到高專,費盡心思想得到哥哥的關心。
我想,或許是,我一直在尋找自我價值的認同。
如果哥哥因為我受的苦心疼愛護我,那麼證明我的付出被認可了。
可是我的哥哥,一開始明明不知道我所經曆的一切,卻還是将我視作珍寶。
他說,因為我是五條葵,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此一個的妹妹。
原來我最重要的價值,僅僅我就是我。
而現在,也是我作為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如果一開始,自己的死亡是無可奈何,那麼現在,我更想要主動地保護他。
這樣的結局或許不合理,但是我所能接受的。
她擦幹了臉上的淚,不再哭泣。
……
清晨,天空下起了綿綿的細雨。天空被鉛色籠罩,朦胧的雨霧在道路間漫開,給世界蒙上了一層薄紗,影影綽綽。
如牛毛的雨線掃過窗戶玻璃,發出簌簌聲響,逐漸彙聚成一股股水流。
少女在平時的時間醒了過來,昨晚沒再失眠,現在的精神也格外充足。
起床洗漱,将頭發梳順編好,最近沒再對頭發進行護色,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掉成了灰色。
下雨的緣故,氣溫也比平時更低了些。添了件毛衣,戴上圍巾,走出門,秋雨迎面而來,裹挾着絲絲涼意。
白發少年站在面前,少見地撐着雨傘,戴着那天她送的圍巾。
“今天好冷啊。”少年笑着将圍巾向上拉了拉。
五條葵撐起了傘:“冬天快來了嘛。”
“是啊,時間不多了。所以,上次因為互換身體沒能進行的事,今天一定得辦了。”
五條葵垂眸,點了點頭。
末了才看見一旁的黑發少年,對方一直沉默不語。
“傑怎麼也在?”
“是我這邊的事,不用在意。”少年露出了平常一般溫和的笑容。
五條葵睫毛輕顫,和兩人一同前往目的地。
由于詛咒的解開需要保證周圍環境的咒力水平絕對穩定,因此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附近最為合适。
“詛咒解開後,我會怎麼樣呢?”她再次向少年确認這件事。
“最明顯的就是視力恢複,靠近我身體不會再不舒服,當然也不會再經常生病了。”白發少年笑着看向她,半調侃道,“怎麼了,緊張了?”
少女笑着搖了搖頭:“隻是覺得,太好了。”
“對嘛,放輕松就好,哥哥會一直陪着你的。”
五條葵點了點頭。
解開詛咒需要兩人齊心協力,任何一人出了差錯,都會失敗。
“怎麼樣判斷是否成功呢?”
昨天,她這麼問了五條家家主。
“這不像普通的詛咒,被詛咒之人身上有咒符之類的,詛咒解開咒符消失。不過,當你發現能看見了,不就說明成功了嗎。”
“失敗了話會怎樣?”
“你們靠近對方,兩人都會出現身體不适,持續到其中一人死亡。”
少女輕笑了一聲:“這倒是太好了。”
青年明顯愣住:“你真的接受這個方法,哪怕犧牲兄長?”
“是啊。我不是說過嗎,我是五條葵,不是為了誰而存在。”
對方的神情有些無奈:“不過,這也是悟期望的。”
……
當所謂的解咒儀式結束的時候,雨也停了。
兩人都陷入了昏迷中。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留在眼眸中的,是白發少年熟睡的臉。
對不起,哥哥,下次醒來的時候,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