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情形,在場的貴女都看得分明,誰是誰非,請了人來一問便知。”墨淮桑冷冽地掃了過去,“若事實證明我并無故找茬,郡王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給我道歉,如何?”
“你……”吳郡王的臉色憋得發紅。
墨淮桑輕嗤:“不敢?看來郡王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她可不是吃虧的人。”
吳郡王面上神色變幻,最終一咬牙:“你們昨日發生了沖突是事實,融安昨晚暴斃也是事實,你敢說與你無關?”
“嗯,自然與我無關。”墨淮桑眉梢微挑,語含嘲諷,“聽說昨晚散席前,融安縣主還攔着新科進士蕭梓軒,要他幞頭上的花呢,離開時歡天喜地。”
“郡王的意思是,融安縣主開心回家後,半夜時突然想起與我的争執,怒氣攻心後身亡?”
吳郡王面色鐵青,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他轉向皇帝,哀戚悲切:“聖人,融安死得不明不白,我聽聞墨淮桑擅妖異詭事,此事定與他有關。”
墨淮桑拱手:“聖人容禀,我與幕僚的确處理過幾起妖異案件,識妖鬼、破奇案,過程全部記錄在案,各位大人想必都曾翻閱過卷宗,我們用的是道門正法,絕非旁門左道。”
除了吳郡王,階下的諸位大人都緩緩點頭。
“對了,若照郡王的說法,但凡與縣主發生沖突、有過節的人,都有嫌疑的話,那要調查的範圍就要擴大許多了……”
墨淮桑微扯嘴角,帶出一抹嘲諷的笑:
“元正,融安縣主在燈會與周刺史家的二小姐發生争執後,掌掴對方。二月中旬,融安縣主當街鞭打趙氏綢緞莊的女掌櫃……”
他轉頭看向吳郡王開始冒汗的額頭:“還需要我繼續說嗎?這些都還隻是縣主今年的豐功偉績……”
“想必,吳郡王封地,對縣主恨之入骨的人不少吧?要不要挨個嚴審?”
春日氣候和煦怡人,吳郡王卻仿佛泡在酷暑的烈日下,滿頭的汗滴彙流成河,打濕了常服的圓領。
“聖人……我女兒死得好冤啊……”
話音未落,人已經轟然倒地。
内侍總管快步上前,在他鼻端試探了一番:“聖人,吳郡王暈過去了。”
皇帝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即刻有宮人上前将他擡去内殿。
随着吳郡王的離開,紫宸殿内的氣氛瞬間松快起來。
“既然誤會已解除,衆卿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沐吧。”
衆人連說不敢,拜别後魚貫而出。
大理寺卿走在最後,他笑眯眯地朝墨淮桑豎起大拇指。
從今往後,“最毒少卿嘴”的功績又要加上一條——
活生生氣暈一位郡王。
不管是真暈還是假暈。
看這混世魔王氣别人,心情還是挺舒暢的。
待所有人都走盡,墨淮桑笑嘻嘻地拱手:“多謝舅舅的情報。”
否則,他如何能在短時間内,得知吳郡王父女在封地上仗勢欺人的混賬事?
“嗯,不錯。辦起正事兒來,你那張嘴也能頂用。有點棟梁的樣子了,寡人欣慰至極。”
皇帝臉上的笑影極快又淡下去:
“聽說你是為了那個神婆,才跟融安起的沖突?”
墨淮桑收起嬉皮笑臉的神色:
“小神婆是我的幕僚,也正因為有她的加入,您的外甥我才能屢破奇案,我這是向您學習,能人異士以禮待之,如此才是用人之道啊。”
“幕僚?”皇帝掀了掀眼皮,“不是心悅的小娘子?”
墨淮桑愣在原地。
舅舅方才在說什麼?誰心悅誰?他心悅小神婆?
“哼,别以為寡人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昨晚的燈是怎麼回事?煙花又是怎麼回事?
“上元節的玩意兒,放在曲江宴,禮部說是你不僅給他們提議,還幫忙跑腿,幾時見你如此勤快?”
墨淮桑心裡亂成一團麻,嘴上倒思路清晰:
“科舉取士是國之大事,為朝廷增添新鮮血液,我天朝國力強盛,用煙花才配得上此等盛景啊!”
皇帝哼笑:“騙寡人倒罷了,别把自己也騙過去了。”
此事揭過,皇帝這才與墨淮桑聊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