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敢想敢幹,還真讓她混到墨府來了,先從幕僚做起,再徐徐圖之。
沖這清醒的頭腦、這果決的行動力,東隅小娘子就不是一般人,結個善緣總沒有壞處吧?
“行啦,你把竈膛的火弄小點,該收工啦!趙掌事說了,照顧好東隅小娘子,月底的紅包少不了。”
她麻利地收拾竈台,豐腴的面龐洋溢喜悅的憧憬。
“好嘞。”小丫頭利落回應,幹起活來喜滋滋的更賣力了。
同樣沉浸在喜悅中的還有吃到了美食的玄貓。
黑亮的小腦瓜子埋在碗裡,尾巴高高翹起,毛茸茸的末端微微彎出歡欣的弧度。
東隅蹲在一旁,看得一本滿足,想起那隻漂亮的碗,又一陣扼腕歎息。
那隻碗跟黑包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也不知道風騷的墨少卿咋想的……
“你等着,我一定把那隻五彩琉璃貓爪碗給你薅過來!”
玄貓頓時停下咀嚼的動作,兩隻耳朵“嗖”地豎直,狗狗祟祟偷瞄了對面的兩腳獸一眼。
他喵的,乍聽到另一個兩腳獸給自己精心準備的碗,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
唉,玄貓心裡苦,這兩邊瞞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東隅沒有注意到它的心虛,習慣性地跟自己的寶貝小貓絮絮念叨當天的進展。
“老道長給了我一條鞭子做法器,诶,真的很靈诶,我一進蕭郎君的院子,它立刻就‘嗅’到了裡面的妖氣,那叢牡丹肯定有問題!不過‘小金靈’剛被我供在水閣了,墨少卿在那裡供了尊太上老君……”
玄貓的耳朵和尾巴倏地立起,身體還微微地顫抖,尾巴上的毛也炸得像一朵秋天的蒲公英。
東隅注意到她的動靜,忙将玄貓抱進懷裡:“怎麼了?害怕嗎?是蕭郎君的院子裡有妖怪,墨府很安全。”
“好了好了,你要是害怕,我以後都不帶到你面前來,好嗎?乖哦,我可憐的黑包……”
第二天,東隅早早去了蕭梓潼院子,那位小侍女正站在床前,身體歪在一邊,眼看要摔在地上,就見她猛地拔起身體站直。
東隅趕緊上前扶住她:“翠微,你怎麼不坐着呀?”
翠微盯着聲音來源,眼神像沒有焦距似的,懵了一會才見她清醒過來。
她沖東隅虛弱一笑:“您來啦,我擔心坐着會睡死過去,便幹脆站着,要是睡着了就會摔倒,也能随時醒過來,這樣就不會耽誤看護郎君了。”
東隅自責地扶她坐下,剛想撩起她的袖子查看一番,猛然記起自己現在作男子裝扮,趕緊收回手,着急問道:
“這一晚摔了不少次吧?你先回去睡一會,能找掌事要點祛淤青的藥嗎?若是不方便,我等下讨了給你送去。”
翠微憨憨一笑,清瘦小臉顯得更加惹人憐惜:“我不打緊,有您照顧郎君,我就放心啦。”
“你去休息吧。”東隅沖蕭善點頭示意。
蕭善揮手讓其他侍女扶翠微下去,自己上前請罪:
“是小的疏忽了,昨夜原本安排了其他人輪替,可這小丫頭堅持要自己守着,說是您吩咐的寸步不離,我拗不過她……”
東隅歉聲道:“是我思慮不全,話說得太滿,以後我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這裡,勞煩替我在旁邊安排個住處吧”
她瞥了眼翠微的身影,懇求道:“翠微體弱,又徹夜看護,念在她對蕭郎君一片衷心的份上,還請小哥多照顧一二,也是為了給郎君積德。”
“不敢,小的這就去安排。”
侍女在角落燃起熏香,獸腦香爐優雅地吞雲吐霧。
木質雕花紋路窗半開,細碎金芒透過薄紗閃進屋内,跳動在蕭梓潼瘦削的鬓角。
無論什麼時候看他,都頗覺惋惜,東隅将目光轉向空蕩蕩的牆面。
正對床的位置挂了一幅空谷山鳥畫,第一天來時便聽蕭善說過是他随意挑選的,并非名家畫作,畫面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東隅正要移開視線,突然發現那畫貌似另有乾坤,忙轉回頭去凝神定住,雙眼牢牢盯緊畫。
先前她離得近沒看出來,現下她就站在窗前,遠遠望着,那副山鳥畫中空谷山形的輪廓赫然是一朵牡丹。
她擔心自己判斷不準,讓蕭善站在遠處看,沒錯,那雍容華貴的形态,一看就是牡丹。
又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