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目瞪口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郎君居然在被别人碰過之後不換衣裳?他又仔細回想了當時的情形,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他立刻狗腿地蹭到東隅跟前,小心翼翼道:“東隅小娘子,郎君已經回馬車了,咱們也得抓點緊。”
東隅回神:“好。”
墨言殷勤在前邊照應:“您小心腳下,這兒有個台階……”
“等等。”東隅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停在台階上不敢走,滿眼警惕看向墨言,“你是有什麼事求我辦嗎?”
“啊?沒有的事兒!”墨言讪笑,“您别疑神疑鬼的……嘿嘿……”
他前後看了看,湊近東隅小聲道:“您什麼時候跟我們郎君如此……心有靈犀了?”
東隅茫然地瞪着他:“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聽懂,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麼意思……”
“先前那個夢玉放肆的時候,你不是拉郎君袖子嗎?你明明什麼都沒說,郎君就立馬發話震懾住了他們,接着他一個眼神甩過來,你又接着往下審,就好像郎君唱白臉,你唱紅臉,這一唱一和的,不是心有靈犀是什麼?”
“?”東隅愣在當場,半天找不回魂。
“。”别說,她跟墨淮桑還真有點默契在。
“!”照這麼看,是不是說明她跟墨淮桑的聯盟越來越牢固?長此以往,還愁墨淮桑不罩着自己嗎?
這般想來,東隅低落的心情瞬間得到治愈,她的确無法左右别人的命運,但可以背靠大樹改寫自己的見鬼怕鬼的人生啊!
她立刻将墨淮桑先前的冷酷無情抛在腦後,回府後更賣力地在主院灑掃。
這天,東隅從管事廳出來,恰好碰上剛剛回府的墨言。
“東隅小娘子。”墨言難掩興奮,熱情打招呼,“鳳凰百戲團的案子有進展啦!”
“嗯?這幾天墨少卿是在忙着結案嗎?”
“那是自然,畢竟是永福公主的吩咐,三郎必然上心。”
東隅關切地問對百戲團衆人的處置。
“孤山得到應有的懲罰,原本永福公主還要重重處罰其餘裝神弄鬼之人,但是三郎求情了,公主也就沒有追究。”墨言滿眼驕傲,“三郎郎君真是賞罰分明的好官啊嗚嗚嗚……”
東隅晃神,沒想到起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維護皇族尊嚴的墨淮桑,會法外容情。
轉瞬間,一股絕大的喜悅從心底破土而出、拔節生長,瞬間長成參天大樹,她既為免予處罰的夢玉高興,也欣喜于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同路人。
她連蹦帶跳朝主院跑去,迫不及待想見見刀子嘴豆腐心的墨少卿。
墨淮桑遠遠瞧見一個歡快奔跑的身影,清朗的陽光穿透樹葉,不僅在姑娘身上灑下斑駁的金芒,還躍進她清澈透亮的眼神裡閃耀,直直照進他心底。
墨淮桑不由捂住忽然加速跳動的心,接着又為這莫名其妙的心慌懊惱。
他定定神,想起要跟小神婆說的正事,若無其事放下手去取茶盞,喝了一口借以平複心緒。
好整以暇地看向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神婆,待她喘勻了氣,淡淡地扔下一個晴天霹靂:“你上次在這兒看到的桃花小娘子,不是鬼,而是地縛靈。”
“啊?”東隅如被雷擊中一般,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僵在原地宛如石化。
“恭喜你,能看到妖了。”
“啊?!”
“托你的福,”聲音裡多了些咬牙切齒,“我也跟着能看到妖了。”
“啊!!”東隅頭暈腦脹,目光空洞:老天爺,這又是在開什麼玩笑?
***
西市的密室,戴銀色面具的人端坐主位。
“那趙氏女巫之女,的确能通陰陽,眼下在大理寺少卿墨淮桑府上。”與上次的陰冷狠戾不同,他陰柔的聲音裡帶了明顯的笑意,“主上大喜,清風道長的确有國師之才。”
青袍道士神色如常:“敢問尊者,主上是如何核驗的?”
面具人雙眼乜斜,晃出一抹冷厲的光:“你想打探主上的身份?”
“不敢。”清風叉手告罪,“老道隻是想為主上分憂,了解得越多,越能提前想好如何應對。”
面具人沉吟半響:“她是主上所謀大事的關鍵人物,一時半會不要打草驚蛇。”
“若老道所料不錯的話,那小娘子天賦異禀,定然還有其他異能會慢慢展露出來,不妨讓她養一養。”
面具人目露贊許:“倒是與主上不謀而同。”
随後話鋒一轉:“并非想存心隐瞞,這次趕巧借了别人的事,才探到那小神婆的底,此事涉及皇家秘辛,不好宣揚。主上所謀甚大,必要時候會親自跟大家碰面,道長放心,主上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清風仍是寵辱不驚的模樣:“靜候主上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