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收到了德拉科寄回的本學期最後一封信,他和納西莎照例一同閱讀。
信中隻用寥寥數語表達了一下對回家度假的期待,顯得非常潦草。他所有的筆墨幾乎都集中在“哈利·波特不識好歹、與其他愚蠢的格蘭芬多一樣對斯萊特林飽含偏見”、“我要和哈利·波特斷交,羅馬尼亞的事我不想帶他同去了”之類的抱怨中,但最終仍然别扭地說,哈利·波特因為闖入了學校四樓的禁區受了傷,在醫療翼昏迷了一天,他要等他醒來以後去通知他不許參加暑假的活動。
但兩位年近四十歲的父母更加關注的,則是德拉科簡單提到的“學校四樓的秘密”。
“學校裡怎麼會有那樣的地方?!”納西莎像每個護崽的母親一樣,第一反應是向學校追責——在一個裝滿了未成年巫師的學校裡設置一個極度危險的禁區,能夠讓萬衆矚目的哈利·波特在其中身受重傷、深度昏迷,直到信件寄出還沒有蘇醒,這是多麼可怕危險的事情!
“鄧布利多必須為此負責!”
詹姆斯雖然也皺着眉頭,但他的教育經驗告訴他——很多麻瓜學校裡也存在着不可以進入的禁區。比如曾有許多記者妄圖深入調查耶魯的骷髅會,從沒有人能夠全須全尾地走出來。
他對霍格沃茲這樣的古老學校裡也有禁區還算接受良好。
“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不過找鄧布利多問責……我想還不是時候。”
納西莎當然知道鄧布利多在學校裡的權力與威嚴,馬爾福家已經是大校董之一卻也無法插手學校的事務。她這樣說隻是因為氣憤,卻并非真的要鄧布利多付出什麼代價。
“那裡到底有什麼?!值得一個孩子這樣冒險。”納西莎煩躁地說。
“神秘的古堡裡什麼都可能有,而一個此前長期居住在麻瓜界的孩子當然會對此感興趣。”詹姆斯說,“就比如我,真可惜我沒法變成孩子去霍格沃茲上學。”
“那韋斯萊呢?那孩子可是純血,他也對此感興趣?”納西莎忍不住擡杠。
詹姆斯隻好順着她的情緒說:“韋斯萊家也住不起古堡,他能知道什麼呢?”
納西莎想要出氣的心理通過嘲諷韋斯萊家的貧窮而得到了一些滿足,這口不能沖着兒子、也不能沖着鄧布利多去的惡氣終于平息下去。
而詹姆斯卻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上次德拉科連夜寄來的信中,曾經提及的那件事——
那時候德拉科曾說過,哈利·波特和他的“跟班們”正在調查尼可·勒梅,還讨論斯内普要偷學校的東西,而在禁林受罰的時候德拉科曾見過一個膽敢殺死獨角獸取血的瘋子、之後馬人又預言神秘人要殺死哈利·波特。
再聯系到學期末的這個案子,這位大難不死的男孩幾乎牽扯到了每一個細節之中,而其中竟也少不了鄧布利多、海格、斯内普甚至伏地魔的事兒。而能将這幾個人牽在一切的事情,似乎除了十多年前的第一次巫師大戰以外不作他想。
這些線索都牽連在一起,導向的原因也隐約可見,但卻很難編織出一串合理的邏輯通路,将它們全部串聯起來。
原本詹姆斯的思考到了這裡就可以适可而止,但作為曾經的情報頭子,他就是喜歡刨根問底。
更何況,就在霍格沃茲準備着年終宴會、每個學院都摩拳擦掌想奪得學院杯的此時,曾花了詹姆斯大量時間精力的《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他恰好精讀完畢。
當時去閱讀這本幾乎沒有人會精讀的數目,隻是為了更好地了解校董這個職位能夠發揮的作用和行使的權力。
但當他讀到四位創始人不同的收錄取向、霍格沃茲的無數密道、密室與鮮為人知的寶藏時,詹姆斯才真正意識到,即便是鄧布利多這樣處于聲望之頂峰的巫師,也并非霍格沃茲的主人。
這份身為校長的權力從來就不是霍格沃茲的全部——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學校,這裡還是寶藏的藏地、戰争的堡壘。從它建立開始,它所承擔的職責就遠遠多過一所學校——他還是四位創始人對巫師世界的想象和布局,是他們對魔法與人性的理解的具象化。
霍格沃茲是一個獨立于魔法世界之中的烏托邦,在這裡人們利用非暴力的手段,以學生、老師和教學資源為載體,将這座城堡變成了輿論和政治的角鬥場。
就這樣,詹姆斯因為失去可用的靈魂轉換魔咒而處于低潮的鬥志,重新被這片權力和财富的藍海點燃了。
他不怕霍格沃茲神秘事件頻出、危機四伏,他怕的正是那裡一潭死水平靜無波。隻要有事發生,詹姆斯就有機可乘,而現在,他的便宜兒子正給瞌睡的他送枕頭呢!
詹姆斯幾乎可以想象,憑借自己的校董身份和對近期事件的了解,他能夠怎樣操縱輿論來插手校内的安保事務,在校長權威可以讓步的空裕之下,獲得一條比德拉科的信件更快、更有效也更加細緻的情報路徑。
而有了那些情報,他又能夠更好地了解校長、師生們的祈願與恐懼。他想要改制、想要分化,想要将自己的意志安插進這所學校,為未來的自己鋪設一條通往極權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