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裡掃地？”苦提微微低了點頭，伸手把林丙發端的花瓣拿了起來。

林丙長得很均勻，個子一直在慢慢往高了竄，現在已經到他眉毛了。

“閑來無事。”林丙有點不自在，往後退了一點。

“吃了飯麼？”苦提順手把花放進了寬大的袖子，“什麼時候出來的？”

“吃了。”林丙回答的硬邦邦的，轉過了身，“出來沒多久，你回來的剛巧。”

“嗯。”苦提落後他半步，兩人一同往山上走去，“我今日還沒吃東西，回去叫廚房開火吧。”

“他們都睡了，”林丙說，“叫林若水起來弄麼？”

“若水好歹是你師兄，怎麼還連名帶姓喊他？”苦提笑了笑，“不過叫他起來也行……”

“苦提。”林丙忽然打斷了他。

苦提一愣：“好歹我也是你師兄，怎麼改不過來呢。”

“我做吧。”林丙垂眸看着面前的山路，“你要吃什麼？”

“桃花羹，你會做麼？”苦提好笑的說，“門裡隻有若水下得廚房，你逞什麼強？”

月亮已經慢慢升了起來，冷光灑下來，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沒有逞強。”林丙說，“師父留了青團，我可以把青團熱給你吃。”

廚房裡有個空氣的青團。

林玉竹别的菜做不出來，青團是一把好手，什麼餡料也不放就足夠全門争搶。

所以林丙失策了。

林丙在廚房裡沉思了一會，轉身去叫林乙起床。

大半夜被叫醒，林乙隻想發瘋，他站在鍋爐邊上，渾身散發着冷氣。

“師兄……”林丙開口。

林乙打斷：“滾，别叫師兄。”

“我想喝桃花羹。”林丙堅持說完了，頂着一張冷臉撒嬌：“求你了。”

苦提：……

林乙：……

沒提前泡米做出來的桃花羹口感比較硬澀，但林乙一副不喝完就殺了你兩的表情，林丙還是兩三口就喝完了。

喝完之後舒服了很多，畢竟一天不吃飯也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林丙往苦提那邊看了一眼，那人正端坐着，喝的很矜持。

林丙第八次看苦提的時候，林乙一巴掌拍在砧闆上：“還吃不吃！”

林丙吓了一跳：“你幹什麼？”

“吃就好好吃，不吃就滾回去睡覺！”林乙大怒，“你不尊重我的睡眠！也不尊重我的桃花羹！”

苦提正喝完最後一口，輕輕擡了點手：“若水，不要這麼兇。”

林乙被噎的說不出話，好半天才顫巍巍的指着苦提：“……我不是你的好師弟了嗎？”

好不好師弟另說，苦提慢條斯理又喝了一碗，問道：“止言，論道一事你可有準備？”

林丙點點頭：“嗯。”

林丙早上就看過了林止言記的那些比較重要的事，其中一項就是論道。

這是一場各大門派之間的較量，但對于大部分修道之人來說，更像一場饕餮大宴。

論道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叫做三山茶會，每十年一次，是無數新人嶄露頭角的最好機會。

三山茶會的三山之一就是澗崖山。

澗崖山門派雖然沒多少人，但分量很重，随便一個弟子拎出去都能頂尋常的一個門派了。新弟子蕭陽，陳涼和他，早就廣為人知了，這一次的三山茶會的重頭戲就是他們幾個。

茶會有三項比試，更像表演，分别是藥學，符術，劍門。

陳涼專攻藥理，蕭陽和他學的比較雜，不知道林止言學的怎麼樣，但對現在的他來說，符術必然比劍更好用。

林丙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半夢半醒之間瞥見一片桃花瓣從半開的窗子飄了進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苦提都能空手招風，想必是符術類的高手。

那他就選符術吧。

*

三山茶會如期而至。

這一次的茶會在啟洲安郎山。安郎山風景秀麗，山頂有一塊巨石，傳說高三十尺、寬三尺、厚三丈，被人戲稱為三生石。這石頭曆史悠久，總有人爬上來給自己和伴侶刻下名字，也不論管不管用，先刻了再說。

安郎山就是林甲所在的門派。

林玉竹嫌十三個人一起行動體積太大太招眼，還慢，随便交代了幾句就自己先飛了過去。

林乙還在感慨，說師父不愧是半仙，說飛就飛，毫不拖泥帶水。

林丙收回目光，唰唰兩聲，兩道人影沖了出去，蕭陽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陳涼！你要死了！”

恩怨未了，窮追不舍，打了十年都不膩。

林丙啧啧稱奇，跳上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