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無雲便随了他的意，把面具換了過來。

紫色的眼睛在黑色面具的映襯下，看上去就一點都不明顯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有異。琴澤很是滿意，嗤嗤笑了起來，“哼哼，貓者，老奸巨猾也!”

“承讓。”寂無雲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一同往前走去，心下都輕松了一些。大約在面具的掩蓋下，他們才能稍微流露出些許真正屬于自己的情緒。

“哎，玫瑰酒釀!”琴澤剝開人群，沖到一個老婦的攤子跟前。攤子上擺着四十幾個小碗兒，裡面裝着熱騰騰剛出鍋的珍珠糯米圓子和熟紅豆，老婦正手拿大木勺把熬得濃稠的滾燙玫瑰米酒倒進一個個小碗兒裡。濃郁的玫瑰的香氣霎時間翻滾着撲出來，直甜入肺腑。

“婆婆，來兩碗!”

“好咧!”

琴澤端了一碗給寂無雲，又端起自己的一碗，大快朵頤起來，因為顧不得吹，兩片嘴唇被燙得比碗裡的玫瑰酒還嫣紅有加。

寂無雲雲淡風輕地嘗了幾勺，便似乎沒了胃口，就要放下碗勺。

琴澤瞧了一眼天上滾圓的月亮，怒道，“不許剩!你可知這玫瑰米酒釀起來有多難，每年隻有上元節才看得着，你這豈不是暴殄天物？算了!你不吃我吃!”

看寂無雲絲毫不為所動，琴澤搶過他的碗，把剩下的一并吞了，還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婆婆，再來一碗…”

“不可!”寂無雲扯着琴澤就走，一點餘地不留。

“哼!”待走遠了，琴澤甩開寂無雲的手，恨恨道，“上元節燈會上，若不能盡興吃喝，那便是負了這一夕大好光景，你這貓妖，卻偏要奪人之美!”

寂無雲擡頭看了看月亮，聽着自己的筋骨痛到咯吱作響，走向旁邊一個攤子，轉身回來，手上多了一串糖人，是兩個小娃娃擡着一個元寶。

琴澤接過糖人，小心翼翼舔了舔，隻覺得甜得想要掉淚，“我不管，既然你帶我來，就得讓我滿意而歸!”

寂無雲點頭，雖然渾身疼得不行，卻當真不願再壞了琴澤的興緻。他樂得看琴澤興高采烈的模樣，因為這能讓他在疼得生不如死之際還能振作起來陪着眼前人在這一路花燈之中慢慢走下去。

忽而一想，發覺楓橋的預言也不怎麼準了，看來是出了一些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問題了。寂無雲示意琴澤繼續走。

“嗯。”琴澤應着，把糖人遞了過去，“喏，桂花糖。”

寂無雲微掀起面具，舌尖落在糖人上泛着水光的溫潤處。桂花的香氣立刻于唇齒間彌散開來，其間尚帶着一絲很淡的青草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