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送了她一顆簽了他名字的網球。
“champion ball保佑你,逢考必過!”
陶斯允怔愣了一下,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個彌足珍貴的寶貝,一臉不可思議:“你的冠軍球?”
許霁得意地對她挑了挑眉,“嗯,網球聯賽。”
陶斯允稍微遲疑了一會兒,實在不好意思要,“你把這個送給我了,那你呢?”
許霁吊兒郎當道:“我還用得着高考麼,我從小到大都是保送生。”
這句話聽着很耳熟。
陶斯允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剛轉學過來和他做同桌的那天。
當時他好像也是這麼說的,蔣圳還說他的保送經曆換個說法也叫九年義務教育來着。
陶斯允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抿着嘴,半張臉藏在圍巾裡,偷偷笑,“十二年義務教育的保送生嗎?”
許霁見她眉眼彎彎,一臉開心的樣子,也笑了,半真半假地“嗯”了聲。
“陶斯允,二十七号你還在滬西麼?”
“嗯……應該還在的。”
“那天我過十八歲生日。”
然後呢?
陶斯允心裡突然緊張起來,幾乎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許霁觀察着她的表情,過了好幾秒,才繼續道:“蔣圳,李歡,曹文正他們都去,你,有空嗎?”
不知怎麼,面對許霁當面的邀請,她莫名有一種說“有”和“沒有”好像都不太行的感覺……
直接說“有”顯得不太矜持,說“沒有”的話又很不給人面子。
她覺得自己答應得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可這會兒腦海中已經在盤算給許霁送什麼生日禮物了。
陶斯允這種矯情病一旦發作就會變得特别糾結,這在不熟悉她的人看來很容易誤會是在有意拿喬,可事實上她隻是因為有一點羞怯而已。
過了半天,她才磨磨蹭蹭地說:“應該……有的吧。”
“那就說好了?”
“嗯。”陶斯允垂着腦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扭扭捏捏地表示:“但是不能太晚了,我下午六點之前要回家的。”
少年突然笑了一下,“伸手。”
陶斯允照做,疑惑道:“幹什麼?”
許霁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支簽字筆,在她的手腕上畫了個可愛的兔子表盤,時針分針同時指向中午十二點整。
“蔣圳他們十二點半才到,你能提前半小時麼?”
“……?”
隻讓她一個人提前半小時,那……這是不是就意味着……
陶斯允眨了眨眼,心髒“突突”地快速跳動了起來,腦海中迅速有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
許霁……該不會是要對她表白吧?
她哆嗦着抽回手,聲音悶悶的,從圍巾裡傳了出來:“不能。”
“啧,提前來送我個生日禮物也不行?”
“不行。”
如果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是要她做他的女朋友,那肯定不行。
陶斯允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一個,絕對不可能在上大學之前早戀。
“陶斯允,你怎麼這麼小氣啊,我都把我視若考符的champion ball給你了,你用大提琴給我拉一首生日快樂都不行?”
……
剛才她滿腦子都在想另外一回事,一聽這話,立馬明白自己是誤會許霁的意思了,囧得不行。
好在是她想多了……
陶斯允覺得自己實在太自作多情,太異想天開了,一臉的尴尬,連忙彌補似的說:“行,可以。”
***
卧室有點熱,陶斯允再一次掀開了許霁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嘴裡迷迷糊糊地說難受,好熱。
許霁把窗戶打開,留了條縫,讓外面的冷空氣灌進來一些,然後又去客廳倒了杯水,抱起陶斯允,喂她喝了一點。
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半天,陶斯允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喜歡的人就在眼前躺着,隻要還是個正常男人,腦子裡自然而然就會有一些這樣那樣的想法。
許霁那隻已經觸及到她呼吸的右手忽然停了下來,有些尴尬地垂在半空,經過一番道德的考驗過後,最終他暫時選擇做一個正人君子。
他想,克制應該也算是一種退縮的表現,但他卻并不想因此成為一個對她有着腌臜心思的變态。
握緊的手松開,許霁捏着被角往上拉了一點,輕輕蓋在陶斯允挂着吊帶的肩膀上,遮住她的同時,像是把自己腦海裡那些見不得人的念頭也一起藏了起來。
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放在潮濕的角落裡,已經空掉許久,卻一直無人問津的醋瓶子。
雖然表面看上去醋味已經全部揮發掉了,但隻有他知道,愛意并沒有因為歲月的沉澱而變得幹涸,加水進去,心裡還是會泛起一股陳年的酸意。
如果可以,他想在灌滿水的瓶子裡放一顆叫做“陶斯允”的VC泡騰片。
不管是什麼口味的,都可以。
許霁俯下身,一隻手撐在床頭櫃上,屏住了呼吸,借着窗外的月光認真看着她的睡顔,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再把她驚醒。
良久後,确認床上的人已經熟睡,卧室裡才響起一句低沉的呢喃——
“我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