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可以讓依依學握手。”程若依看着她，慢悠悠地說，“或者轉圈？”
元裴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
程若依作為貓的時候，确實會對她呼喚名字有反應，也會适當地做出一些很聰明的舉動。但這都是因為她本身是人，讓一個影後去學握手和轉圈，這合理嗎？
程若依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怎麼，覺得不行？”
“……”元裴揉了揉眉心，思考了一下，“你要不自己想想？你平時的行為裡有沒有什麼能當才藝的？”
程若依摸了摸下巴，認真回憶了一下自己當貓的這段時間的“生活習慣”。
她作為貓的時候——
? 習慣性觀察攝像頭角度，确保自己在直播畫面裡呈現最佳狀态。
? 叼着速寫本，在紙上按着爪子留下奇怪的痕迹。
? 看元裴畫畫的時候眼神犀利，和一個專業導演似的。
……好像沒一樣适合拿去當才藝展示的。
程若依扶額，輕輕歎了口氣：“我好像真的不會什麼才藝。”
元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
程若依歎了口氣，随手點開手機搜索“貓咪才藝訓練”，試圖找點适合在節目上展示的東西。
“高難度的不行，太違和了。”元裴提醒，“你一個普通家庭養的布偶貓，不可能會後空翻或者叼飛盤。”
“誰家布偶貓會叼飛盤啊。”程若依無語，“我看看别的。”
她滑動着屏幕，目光停留在一個标題上——
【如何訓練貓咪在紙上“畫畫”？】
程若依頓了頓，緩緩擡頭看向元裴。
元裴看着她的眼神，預感到了不妙：“……你想幹嘛？”
程若依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開口：“你覺得，讓‘依依’畫畫，算不算才藝？”
“……”
空氣沉默了一瞬。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确實符合節目的要求，也确實是她“依依”時期的一種行為。
……但問題是，程若依真的能做到在鏡頭前自然地進行這件事嗎？
元裴看着她，緩緩道：“你确定你能演得像一隻‘真的在學畫畫的貓’？”
程若依輕輕一笑：“你可以試試教我啊。”
“……”
所以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她為什麼要教一隻影後學畫畫？
兩天後，正式拍攝。
節目組提前布置好了拍攝場地，圍繞寵物才藝主題，設置了多個互動區域。
不同嘉賓的寵物各有特色，狗狗的才藝展示豐富，有接飛盤的、有按指令跳圈的，還有能頂着小零食走一圈不掉的。
貓咪的才藝相對來說沒那麼多，更多的是“願意給人摸肚皮”或者“能聽從簡單指令”的類型。
而在拍攝前，元裴正在一旁低頭整理畫紙和馬克筆，準備“才藝展示”的道具。
程若依——此刻正坐在她的懷裡，蓄勢待發。
導演看了她們一眼，有些好奇地問：“你們的才藝展示是？”
元裴語氣淡淡：“畫畫。”
導演微微一愣：“……貓畫畫？”
“嗯。”元裴淡定點頭，“她學過。”
導演：“……”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的貓“學過”畫畫。
而且，為什麼是畫畫？不應該是别的更常見的才藝嗎？
但等正式錄制開始，當攝像機對準元裴和“依依”時，場面卻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順暢。
元裴把馬克筆塞進程若依的爪子裡，握着她的前爪，在畫紙上畫了一筆。
“來，繼續。”
程若依很自然地低頭，用後腿按着畫紙，慢悠悠地拖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線。
導演和工作人員：“……”
……等等，好像真的有點像回事？
錄制結束後，寵物才藝展示的環節算是圓滿落幕，節目組安排的流程也比元裴預想的順利得多。
但她沒想到，在拍攝結束後，竟然還有交流環節。
嘉賓們各自收拾東西，一些鏡頭還在跟拍，為了給最後的綜藝剪輯留出更多素材，導演特意安排了一個松散的自由交流時間。
“欸，這隻貓……真的有點神。”
元裴剛把程若依從懷裡放下，就聽到有人在身後感歎。
她微微側頭，看見一隻毛色灰白相間的蘇格蘭折耳貓被主人抱在懷裡，而開口的人是個穿着休閑衛衣、看上去有點随性但氣場很強的年輕女人。
——也是本次綜藝的嘉賓之一，聞昭。
聞昭是一名獸醫，同時也是一名動物行為學研究員，在社交平台上有不小的知名度，她擅長通過動物的細節行為分析它們的心理變化，這次被節目組邀請，負責在綜藝中提供關于寵物行為習慣的專業科普。
她一直都很低調，但在寵物圈裡卻是一個公認的“狠角色”。
此刻，她正低頭看着依依，目光裡帶着幾分研究的意味：“如果不是有跟拍，我剛才都要懷疑你給它做了什麼專業訓練。”
元裴：“……”
她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程若依。
程若依當然不會接話，隻是用一貫高貴優雅的貓态端坐着，仿佛沒聽見任何讨論。
“不過也對，布偶貓本來就聰明，加上你養它的方式……”聞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裴，“嗯，也挺特别的。”
“……”元裴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
“你冷靜得像個訓練師，而不是個寵物主人。”聞昭雙手抱胸，繼續道，“你知道嗎？你的片段在某些圈子已經開始被讨論了。”
這句話讓元裴頓了一下。
但聞昭還沒說完，她側頭看了眼身邊還在拍攝的攝像機，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有人懷疑，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手段訓練貓。”
元裴：“……”
她還能怎麼訓練？讓影後自己訓練自己嗎？
但顯然，外界的讨論方向不會朝着這個離譜的真相發展，而是會把一切歸因到她的身上。
而這種言論，往往很容易發酵成輿論風暴。
元裴正想着，節目組的導演也找了過來。
“裴一。”導演走近，語氣盡量柔和，“可以聊兩句嗎？”
元裴點了點頭。
導演帶着她走到稍微安靜一點的角落，程若依跟在她腳邊，輕盈地躍上了一旁的椅子。
“是這樣的……”導演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輕聲道，“這次拍攝，你的部分還是很有亮點的，‘依依’的聰明和你獨特的相處模式都很有話題性。”
元裴沒說話，安靜聽着。
“但同時，也有一點需要注意。”導演看着她，試探着提醒道，“你的表現——怎麼說呢……有些人可能會覺得，你對‘依依’的态度過于冷淡，或者說，太理智了。”
元裴微微皺眉：“……所以？”
“所以，這種‘冷靜’很容易被誤解。”導演頓了頓，語氣稍微放緩了一點，“特别是在寵物節目裡，觀衆往往喜歡看到主人和寵物之間更親密的互動。如果你一直是這種疏離的狀态，可能會有人……覺得你對‘依依’不夠好。”
程若依聽到這句話，頓時用貓爪拍了一下元裴的手腕。
——你聽見了吧？别人都說你對我不好！
元裴：“……”
她低頭，看了程若依一眼，又看回導演：“……我該怎麼改？”
導演被她這冷淡的反應噎了一下，緩了幾秒才繼續道：“也不一定要‘改’，隻是說，在節目裡适當表現得……嗯，更有‘愛貓人士’的樣子？”
元裴：“……”
她陷入了沉默。
她能怎麼改？她的性格就這樣，她能硬逼自己做出一些親密舉動嗎？
程若依在一旁看着，貓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什麼。
而就在這一刻，程若依的耳朵動了動，察覺到了某種細微的異樣。
錄制場地的另一邊，有工作人員在調試設備，幾台備用攝像機的鏡頭随意擺放着，其中一台的鏡頭方向，正好對準了她們這個角落。
按理來說，這是正常的，但程若依總覺得……那台攝像機的角度，有些刻意。
她微微收回目光，尾巴輕輕掃了一下元裴的手背。
一種近乎本能的預感告訴她，有人在通過這個綜藝節目，試圖觀察些什麼。
程若依低垂眼睫，眼底浮現一絲若有所思的情緒。
這檔綜藝确實隻是一個普通的寵物節目，沒有什麼特别的目的，但如果有人想要通過買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獲取更多信息，甚至暗中觀察某個人……
程若依忽然意識到——如果這次錄制是一個突破口，那麼這個突破口帶來的影響，或許會比她們預想的更深遠。
某種看不見的目光，正隔着屏幕，悄然落在她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