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籌備基地的事很快被安排下去,而陸公子說完前面的話便病歪歪地重新躺回到塌上,絲毫不顧楚時泱立刻變得有些無語的眼神。
陸公子舒服地将軟毯裹緊身體:“二位請便,非常虛弱的我現在需要閉目養神了。”
今日的正事都做完了,也實在不想旁觀陸公子睡覺。楚時泱便琢磨着回去溫習一下功課,道:“我先告辭了。”
沈雁風也一同說回去。
就在他們即将要離開房間時,原本窩在床榻上看似睡着的陸公子卻在此時半睜開眼睛,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楚小公子,一路小心。”
楚時泱回頭看了他一眼,見陸公子已經把軟毯裹上了頭,顯然是拒絕談話的意思,以為隻是普通的臨行囑咐,便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坐到馬車上後,楚時泱将目光投向一旁自從将房契交給她之後就一直沉默的沈雁風,挪進一點距離悄聲說:“還生氣呢?”
沈雁風的語調頗有些陰陽怪氣:“怎麼會,我哪敢哦。”
楚時泱解釋她方才不避開陸公子的原因:“我是聞見了他身上攜帶的香味,好似三皇子常用的熏香,想仔細辨别才放任他靠近我。”
沈雁風語氣幽幽地說:“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師妹曾經還近距離接觸過三皇子殿下,真是小瞧師妹了。”
楚時泱沒有理他帶着沖天醋味的話,而是心想:那要是沈雁風知道三皇子曾經還抱過她,甚至有過親手幫她穿衣服的舉動……算了,為安全和接下來的安靜起見,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所以,你是懷疑陸公子與三皇子在這兩天見過面。”沈雁風卻率先說起正事。
楚時泱點頭:“是,這個熏香為宮廷獨制,碰過衣服後可維持三天。因此我敢斷定,陸公子與三皇子在這兩天内曾私下見過面。”
沈雁風若有所思,這條信息是他不曾知道的,如今既然師妹點出來了,那麼陸公子的立場就突然顯得模糊起來了。他提起另外一個話題:“你可知淮城的一戰,背後是有三皇子操縱嗎?”
聞言,所有曾經被楚時泱忽略的事件就像有了跟線一樣瞬間串聯起頭尾,連帶着淮城與盂城的關聯也随之愈發清晰。
她道:“這件事我此前不知……我曾在寒香寺裡見過三皇子,他身邊的随從有提到過盂城的事。如今想來,若淮城的戰争與他有關,那麼盂城怕也是難逃一劫。”
但最重要的是,為什麼三皇子不選擇待在安全的京城,反而跑來屬于邊境之地的淮城,并與敵國私聯,從而一手策劃淮城的攻城戰。
淮城失守,理應對屬于皇子的他無任何好處。即使是為了皇位,也不應該會采取這麼冒險的措施才對。
沈雁風看向表情顯得有些費解的楚時泱:“假如你是三皇子,以三皇子的視角來看待幾個事件的發展,你會怎麼想,後續又該會怎麼做?”
三皇子在她的記憶裡,最初其實是屬于她上面三位哥哥中最不起眼的一位。他極善于隐藏在太子和二哥的後面,幾乎所有出頭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因此雖然生母并不得寵,他卻依舊在皇子間混得如魚得水。
若不是她意外和侍女一同撞見三皇子的私事,恐怕她到現在都會以為三皇子隻是一位為人内斂的謙謙君子。
楚時泱道:“若我是三皇子,依靠皇權加上利用常佑的弱點,極易拿到淮城的兵防圖和具體兵力信息,加上……等等,那這麼說恐怕那位芙姑娘就是三皇子的屬下!”
“不錯,我在治療瀕死的常佑時,她曾作為刺客行刺我,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不留常佑的活口。我想在三皇子的計劃裡,隻有确定常佑的死亡,才能确保淮城必破。隻是他沒有料到常冉師姐和你我的變量。”
“那假設常佑被刺殺,淮城按他的計劃失陷,這道消息一定會傳到京城……盂城作為緊鄰淮城的城池,淮城城破,盂城也肯定會受到影響,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楚時泱苦惱地揉揉頭發,她始終想不通三哥做這些事情的目的,而且這招棋子太危險了,不論是對皇位還是三哥本人都應該害處遠遠大于利處才是。
沈雁風已模糊地感覺到三皇子真正的意圖,但三皇子的意圖并不會影響到他與師妹,而他調查三皇子也是因為師尊的命令,因此隻是一曬:“無礙,你隻管幾日後的考試就好了。”
“也對,救常冉師姐才是第一要事。”楚時泱放棄了思考,反正她又不會參與到将來的奪嫡之中,便道,“你之前在常府時曾經說有讓我順利過拜師典禮的方法,還作數嗎?”
沈雁風身子一歪:“這個呀——”他拖着長音,看着楚時泱越發忐忑的表情,懶洋洋地說:“唉,可是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有點不太想說,怎麼辦呀?”
楚時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