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風颌首:“是的。”
楚時泱這下有些擔心:“那我們是不是得制止他?他可是跟我們有約的人。要是掌櫃知道的話,加上他要再這裡把人殺了,我們後續住店就麻煩了。”
他們還在說着話,人群忽的散了。靠在窗邊男子的視線移到呆在原地的二人,悠悠道:“二位可還看得過瘾?”
原本位于人群中心的壯碩男子已不見人影,唯有掌櫃歎着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楚時泱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沈雁風則泰然地走過去坐下,說:“公子好手段。”
"手段?"陸公子輕笑,"不過是把'以理服人'四個字拆解重組——理他該服之刑,服他該受之理。"
楚時泱已猜測出那男子的結局,懷着警惕心在沈雁風旁邊坐下,離得陸公子很遠。
明明看上去那麼瘦弱的人,實際上卻如此狠辣。
陸公子問:“你們可是常兄提到的楚時泱和沈雁風?可是,我記得他說的是一男一女,怎麼現在卻是兩位公子。”
沈雁風道:“你記錯了,就是兩個男子。”
陸公子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楚時泱,說:“是嗎?那請問這位公子姓什名甚。”
楚時泱說:“我姓楚。”
“哈——既然也算是緣分,你們可還要點什麼?都記在我的賬上。”陸公子手指剝開一枚置于瓷碟中的荔枝,随口道。
楚時泱搖頭,想拉着沈雁風一起走:“不用了,多謝陸公子,告辭。”
陸公子卻不阻止她,反而不急不忙地說:“那楚公子,是不想救常冉了嗎?”
這句話定住了楚時泱的身體,她慢慢地眯起眼睛,低聲道:“你威脅我?”
“怎敢。楚公子請坐,在下并無惡意,隻是衷心勸告一句,以免常兄後來得知他的承諾沒有用,哭着喊着再來求我。”
沈雁風不悅地出聲:“素日聽聞陸公子家中掌管錢莊之事,想來傳言倒是不虛,連這難得一見的荔枝都随意擺在桌面上,看來比皇室還要多三分顔面。”
楚時泱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荔枝,的确如沈雁風所言,荔枝極其珍貴,每年都要動用大量力氣把整顆樹從南方運輸再栽種到土裡,新鮮荔枝的價格自然也變得高昂無比。而如今卻有一碟荔枝放在陸公子的面前,就足以體現他的财力豐厚。
聞言,陸公子剝荔枝的手停滞了一下,不動聲色道:“沈公子是懂鑒寶的,隻是這荔枝的貴賤,倒要看擺在哪張案幾上。這破敗酒館的茶案,哪能跟皇家相比。”
沈雁風笑道:“是嗎?但陸公子這荔枝怕是吃不太好。我聽說三皇子今日會來盂城,若教身為皇室的他看到這一幕,可會有異議?”
“他不會……”陸公子剛反射性地回答,就看見沈雁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才發現他竟說漏了嘴。他苦笑道:“沈公子就饒了我吧。我無非是見楚公子可愛,小小欺負了一下他而已,你何故在這給我下套。”
他是三皇子一派的!
楚時泱敏銳地捕捉到信息,這下更警惕了。她雙手合緊,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出宮後沒有對任何人說自己的身份。
沈雁風慢條斯理地起身給他斟了一杯茶,茶湯在盞中泛起琥珀色漣漪:“陸公子說笑了。隻是我師弟就算在你眼中再可愛,也是他救了淮城百姓和常家兄妹,自然容不得你放肆。”
陸公子眼神微動,收起原本輕慢的情緒,飲下茶水,就當接受沈雁風的警告。他讓店小二上了菜單,說:“是我失敬了,在下給二位陪個不是。”
楚時泱把沈雁風拉走:“我和他現在有要事先談。”
“請。”陸公子白皙的臉龐在毛絨絨的大氅顯得更加的蒼白,他并沒有觸碰菜單,而是淺聲說:“我在這裡等二位。”
楚時泱找了一個角落,對沈雁風小聲說:“他是三皇子一派的,三皇子想殺我。”
“為何?”沈雁風不知三皇子竟與自己的師妹有間隙。
楚時泱不好托出自己的身世,糊弄他道:“我之前在寒香寺裡見過他,撞破了他和幾位官員的談話。”
“所以你才扮了男裝?”
“對。哎呀,别這麼古怪地看我了。那我們還要繼續跟他打交道嗎?”
沈雁風忍住笑道:“他雖是三皇子一派的,但有常佑好友的身份在,他應該也不可能害我們。你若接近他,也便于後續打聽到三皇子的事,而且他身為盂城當地豪強,對你後續的參加考試也算有益。”
他摸了摸楚時泱的頭,最後說:“當然,就算是有很多好處,可若師妹害怕的話,我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放棄他這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