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風受驚似的睜開眼,原本欲打着盹的困意也不翼而飛。
他打着哈欠,随後将因長時間躺着而滑下去一兩公分的身子往上靠了靠,調整到一個更為舒适的姿勢:“徐長老今日可有的麻煩了。”
楚時泱坐在對面,無視中間咕嘟咕嘟冒的藥壺,含着興奮地問道:“怎麼說?”
雖然上次在文書堂的事讓徐長老對她的印象糟糕了幾分,但由于近幾日被罰抄的痛苦,使楚時泱不介意讓徐長老對她的壞印象再加深一些。
沈雁風知道楚時泱不喜歡徐長老,下巴微微揚起,狡黠道:“先把藥喝了。”
楚時泱的臉色在提到喝藥的瞬間又苦了下來,眉頭緊鎖,仿佛能擰出水來。
她将藥倒在碗裡,捏着鼻子将褐色的液體一飲而盡。剛皺着眉頭要把碗放下,就看見一隻系着紅繩、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端着碟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白碟上盛着兩顆圓滾滾蜜餞,散發着誘人的甜香。
楚時泱來不及反應,快速撚起蜜餞就放入口中。
沈雁風早已坐好,見楚時泱從喝藥後緩過來,把碟子随手放在旁邊茶幾上,接起被打斷的話題:“今日是評估日,你猜繼徐長老接連不斷的出事後,溫長老作為最後的主謀會怎麼選擇?”
楚時泱略微思索了一下:“徐長老掌握草藥的購買權,經過藥閣縱火和弟子賄賂兩件事發生之後,其他長老一定會對徐長老繼續掌握這個權力的正确性懷有質疑。而溫長老作為最大的受益者,一定會确保長老們的質疑能夠影響徐長老實際的權力。”
她經過章惜辭對她的暗示之後,知道溫長老一定是對章惜辭承諾了什麼,才會讓章惜辭放棄直接與方辰他們同歸于盡的想法,選擇轉而設計讓方辰落入陷阱并自發坦白其與林彭的計策。
也就是自從方辰落入債務賭局之後,章惜辭就已經開始了對他的複仇,隻是中間恰好牽扯到楚時泱他們,才讓章惜辭被迫加速複仇的進度。
因此,她并不意外章惜辭在文書堂裡出彩的表現。隻是對從始至終就沒怎麼出現過的溫長老,卻是整場事件的籌劃者感到意外。
“對,但徐長老也不可能放棄這塊肥肉,所以你可以想想溫長老的殺手锏會是什麼?”沈雁風雙手撐在後面,噙着笑意道。
楚時泱想起前幾天章惜辭告訴她的話語:“溫長老會将濟生丹是假的這件事捅出來,三件事一起壓下來,才會把徐長老的控制權徹底架空。”
“很好。”
沈雁風投以贊賞的目光,他有條不紊的梳理:“溫長老從最開始的計劃就是先讓徐長老因為藥閣失火的事自顧不暇,把濟生丹調包以做後手。同時派章惜辭設計方辰,進而讓方辰牽扯到徐長老的心腹弟子林彭,以使徐長老出第二個纰漏。最後再将濟生丹是假的事件說出,讓徐長老徹底失去其他長老的信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論局面如何變化,最終的得益者始終是溫長老。
楚時泱問道:“為何溫長老要費這麼大的心思,草藥的控制權有如此重要嗎?”
“重要,也不重要。”沈雁風漫不經心地露出笑容,“此前這個控制權一直被徐長老一派把守,尤其數徐長老的心腹弟子林彭最為嚴重。自從林彭行賄受賄之後,蠱部就多次出現藥材不夠的情況。”
“那溫長老不能直接跟徐長老說這件事嗎?”
沈雁風眉頭挑起,傾身弓起指背輕輕彈了一下楚時泱的額頭:“你想什麼呢。”
“溫長老身為蠱部的長老,是不可能屈尊跟一個弟子較真。真正能讓徐長老定罪林彭的人,也隻可能是跟他同樣地位的人在旁邊,施加壓力逼迫讓他定罪。”
“何況徐長老與溫長老之間的關系一向不好,即使溫長老此前真吃了虧,徐長老也不會認為他自己應該收斂。”
此時,楚時泱卻完全沒注意他的話,反而目光凝固在沈雁風衣擺下的搖椅底部,一動不動,仿佛被什麼吸引住一般。
她好像看見有一隻幼貓在那裡。
白貓趴在軟墊上,透過重重遮掩,清澈如水的眼眸同樣好奇地打量着她。
它想了想,微微歪頭:“喵~”
好可愛的貓。
楚時泱蹲下身,手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小貓柔軟的身子,感受到它溫暖的體溫和柔順的毛發,這才大膽地将小貓抱起。
沈雁風見狀,便招手喚它道:“小白。”
小貓沒有理他,反而懶洋洋地搖搖自己的尾巴,翻個身,在楚時泱的懷裡找了個姿勢發出舒服的喵喵聲。
沈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