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喜劍似聽懂了這是在誇它,劍身微微一震,從邬崖頭頂輕盈飛過,穩穩落到一旁身着淡藍色衣裙的女仙官身側。
那女仙官面容清秀卻不算出衆,眉眼間透着幾分疏離,若是她不開口,邬崖幾乎都要忘記了她的存在。
萬喜劍劍身前後傾倒,活像是在點頭。
“你的劍?”窦憫瞥了一眼,淡淡開口,聲音如她本人一般,清冷而疏離。
還沒等邬崖回答,萬喜唰地一下,調整劍鋒,對準他的鼻尖。
邬崖眼前仿佛浮現了紀商陸持劍而立,劍尖點着他的鼻子說“想清楚再答”的樣子。
……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劍!一脈相承的脾性!
“不是,不是!”邬崖一個激靈,連連擺手,幹笑兩聲:“不是我的,嘿嘿。”這樣的靈劍哪能是他的呀,要是他的劍,怎麼還會打他?
這是紀商陸的劍,邬崖見過,在無量城,他使的就是這把劍。
也多虧了它,才令他和路路通這小家夥不至于命喪黃泉。這鎮妖窟實在是太可怕,到處是吃人的畫像,稍有不慎就會被吞人。
窦憫微微颔首,眉眼低垂,聲音平靜道:“之前還未問,你們為何出現在我紫林宗的鎮妖塔内?”
“啊?”
邬崖懵了,瞪圓了的眼睛裡盛滿了疑惑:什麼紫林宗?什麼鎮妖塔?
這不是北月山的鎮妖窟嗎?
紫林宗遠在霧都,與北月山可是相隔十萬八千裡呢!
邬崖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存在感超低的女仙官,隻見她面容素淨的近乎寡淡,一襲淡藍衣裙乍一看竟融進了黑暗中。
難道他記憶錯亂了?可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如何到的這鬼地方!
那日,紀商陸威脅完他後。他本想逃,反正這孩子也和他沒關系,他被強擄上北月山本就是無妄之災!
他無辜!他委屈!
可這北月山處處設有結界,單憑他自己根本出不去。也不知道這個紀仙官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這點,才如此笃定他會幫忙!
他費勁周折才打聽到思過崖在什麼地方,戴上面具正要去尋淩清風。誰知在半路上,竟看到那個本該昏迷不醒等着他去救的人狂奔出來,朝着鎮妖窟的方向疾馳而去。
明明是個傷患,可任憑他如何呼喊追趕,那道身影卻是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風雪中。
最後好不容易趕上了吧,氣都還沒喘上一口,眼睜睜看着淩清風縱身躍入鎮妖窟。
邬崖隻覺得眼前頓時一黑。
完蛋。
沒有淩清風這個正牌弟子相助,他要如何下山?
他此前隻聽說過北月山鎮妖窟的大名,從未見過,如今碰都碰上,總該瞧上一瞧吧。他便在鎮妖窟口張望了幾眼,拿起話靈珠便聯系紀商陸,哪知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他做的這面具雖能隐身,卻掩不住雪上的腳印啊!
那些仙官也真是!古怪得很,明明看不見人,單憑雪上的多出來的腳印,就胡亂出手!一道劍氣襲來,他腳下一滑,竟直接墜入窟中。
所以……這不就是北月山嘛。
窦憫見他發愣,輕輕擡了擡眼,那雙眼睛也是平靜如水。
“仙官别說笑了,”邬崖擠出一絲笑,“哪是什麼紫林宗的鎮妖塔啊,這是北月山的鎮妖窟。”
“北月山?”窦憫眉頭微蹙。
“對啊。”邬崖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仙官該如何稱呼?”
“紫林宗,窦憫。”
紫林宗?!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五大家之一!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身形單薄的女仙官,竟是紫林宗弟子?隻是……這窦憫這名字倒是聞所未聞。
邬崖暗自咋舌。奇了,這又是淩霜派、紀家,又是紫林宗的,五家之内已有三家的弟子都讓他瞧見了,該說是他運氣好呢,還是太背了?
他餘光掃過小路路通,不動聲色地伸手将他往自己身後藏一藏。
“多謝窦仙官先前搭救。”
“不必。”窦憫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了幾分銳利,“你方才說,這裡是北月山鎮妖窟?”
聽她這麼一問,邬崖心裡直打鼓:咋回事,難不成真是他記錯了?可那鎮妖窟三個字分明刻在巨石上,他看得是清清楚楚。
“是是,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窦憫眉頭緊蹙,确實不對。她分明記得自己踏入的是鎮妖塔……可眼前幽暗的洞窟确實與記憶中的高聳的塔樓截然不同。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她怎麼會到北月山來了?
“邬哥!”小路路通從邬崖背後探出腦袋,“我們要怎麼找小娘小爹和小哥啊?”
邬崖渾身一僵,反手将他按回身後,“大人說話,小孩子别插嘴!”
先前還不知這仙官如此大有來頭,若是被她發現,這家夥是個妖怪……
這小子死了沒關系,但是他怕被連坐啊!!!
窦憫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僵硬,卻并未多說什麼,隻道:“還有誰如今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