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标志，白白嫩嫩的，吃起來口感一定不錯！”

“嘻嘻嘻嘻嘻嘻好吃好吃！”

“好餓！我好餓呀！救救我，給我吃，快給我吃！”

空氣回蕩着怪異的尖笑聲，刺耳得仿佛能将人的頭蓋骨掀翻，帶着一種極度的饑渴和癫狂。紀商陸凝神觀察，然而，四周空蕩蕩無一物，除了牆壁上那些詭異的壁畫，和不知名的劍痕，什麼也沒有。

壁畫像是用血畫上去的，已經幹涸了，在昏暗的光下仍舊能看出暗紅色顔色，看上去就仿佛聞到了一股腥臭味兒。畫中的人物都是些菩薩像，面容慈悲，但又處處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所有畫像都沒有點睛，空洞洞的眼眶卻仿佛有生命似地直勾勾盯着紀商陸，令她脊背發涼，仿佛下一秒便能沖破牆沖她來。

個個嘴角似上又似下，似哭又似笑。

前方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黑黢黢通道，高大而寬闊，陰暗潮濕，妖氣沖天，陰風不知從何處刮來，帶着絲絲透骨的涼意。

紀商陸握緊手中的劍，目光警惕的掃視周圍，耳邊笑聲依舊，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

“嘻嘻嘻嘻嘻别這麼緊張，來和我們一起玩呀嘻嘻嘻嘻。”

她猛地一回頭，卻見那身後那堵牆壁隐隐在移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來嘛來嘛，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聲驟然放大，仿佛從四面八方湧來。

兩邊的牆壁開始緩緩靠攏，壁畫上的人物張大了嘴巴。

紀商陸心中一凜，迅速後退，但通道的盡頭已被黑暗吞沒，退無可退。牆壁上的菩薩像開始扭曲變形，人臉上漸漸浮現“玉門關”三個大字，嘴角咧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發出刺耳的尖笑，“嘻嘻嘻嘻，來了就别走啦……”

紀商陸握住劍柄，在牆壁即将合攏的一瞬，猛然提劍往它嘴裡一刺，那人臉發出凄厲的慘叫聲，面上裂開了一道縫。紀商陸冷哼一聲，信步走入。她倒要看看，這所謂的“玉門關”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眼前豁然開朗，幽幽綠光在黑暗中浮動，像是鬼火般搖曳。

紀商陸沒說話，擡眼打量四周。

幾十道身影在昏暗的綠光下若隐若現，霧氣缭繞，妖氣彌漫，空氣中充斥着一股甜膩的香氣，令人頭暈目眩。

一道女聲驟然響起：“喲喲喲，又來一個，讓我看看這次是什麼樣的……嗯？來了個小美人啊。”

紀商陸模樣确實生得俊美，但平日裡總是英氣十足，行事張揚，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淩厲之氣，便也不容易被認為是姑娘。

可若她不壓低嗓音說話，面無表情時，眉眼間便少了幾分淩厲，加之她現下長發未束，随意披散在肩頭，更添幾分慵懶，雖一身紅衣男裝，但乍一看，活脫脫一個有些英氣的漂亮姑娘。

又？

紀商陸原本已握緊劍柄，就要動手，聽到這個“又”字後，心中一動，反倒停了手。“喂，你們見過一個少年沒，長得很高，穿着綠色的衣服？”

話音未落，陰影中窸窸窣窣地走出十幾個化作人形的男妖怪，高矮胖瘦不一，胖的如同個大水桶，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瘦的則削如竹竿，仿佛一陣風便能将其吹倒。

十幾隻妖步步逼近，将紀商陸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圈，眼中閃爍着妖冶的光芒。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妖怪們也不回答，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尖細的笑聲，聲音刺耳又陰森，個個摩拳擦掌，兇光畢露，看起來像是要幹群架的樣子。

紀商陸眉頭皺了皺，算了，還是直接動手再問吧。隻是還沒等她動手，倏地，那些妖怪竟齊刷刷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剝了個幹幹淨淨！

刹那間，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身軀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花缭亂。

那些妖怪還故作妖娆地扭動身體，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展示自己“英姿”，嘴裡發出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懼吧，小妹妹，别閉眼呀，快來看看哥哥們……”

根本沒閉眼的紀商陸：“……”

嘴角微微抽搐，一時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過了許久，也沒得到想象中的效果後，妖怪們面面相觑，原本猙獰的表情僵住了，臉上的獰笑逐漸消失。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沉默。

那陣女聲突然又響起，帶着幾分不滿和疑惑：“你怎麼不閉眼？”

紀商陸反問：“我為什麼要閉眼？”

“那你怎麼沒反應？”

“我該什麼反應？”

那女聲似乎有些急了，陡然拔高音量，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你該尖叫！該害怕！該恐懼！怎麼能這麼淡定？！”

紀商陸“哦”了一聲，轉口評價道：“就這身材還好意思拿出來讓人看，啧啧啧，你這太瘦了，風稍稍吹一吹就能把你吹倒。”

“你，太肥了，走路看着都費勁，就别炫了……還有你，身上的毛也該剃一剃，太醜。至于你的話……”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某個妖怪身上，淡淡道：“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