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商陸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總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就好像把這十幾年來發生過的事情重新再經曆了一遍。
眉頭緊皺了皺,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好累,再睡會兒。
“仙官?”邬崖見床上躺了這麼久的人,終于有了點動靜,激動得涕泗橫流,恨不得當場淚灑兩行,音調陡然拔高道:“紀仙官!快醒醒,别再睡了!大事不好了!!!”
聲音大如雷,震得人耳膜發顫。
紀商陸被他吼得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坐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頭已經四下旋動,扯着脖子問道:“哪兒?哪兒?哪裡大事不好了?”
“仙官呐,你終于醒了!”
眯着眼尋聲望去,一張蒼白又熟悉的臉,蠟黃的長發終于高高束起,總算看起來像個人樣了。雖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衣,但脖子上那條标志性的黑色絲巾沒變,紀商陸一眼就認出了邬崖。
“是你啊,”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滾遠點,别吵我睡覺。”說完便閉眼作勢要躺下。
“诶诶诶,别躺别躺!”邬崖急得要跺腳了,“仙官呀,你都睡十天了,不能再睡了!”
“哦,才十……十?十天?這麼久?!”紀商陸迷迷糊糊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一瞬,腦海中猛地閃過一道人影。“操,忘了,雲恪這個小人!!!”
她猛地驚醒,蹭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我現在就去把那個家夥撕了!”
她一邊穿鞋,一邊打量四周。
屋内陳設精巧雅緻。白絲雲帳輕輕垂下,雕花木桌上擺着一副上好的瓷玉茶具,瑩白如玉,壺嘴處袅袅升起一股霧氣,空氣中都彌漫着淡淡的茶香味兒。
“這是哪兒?雲恪這厮去哪兒了?”
邬崖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追問道:“那個貓妖呢?淩清風把她帶走沒?花呆呆呢,怎麼沒看到他?”
“仙官,我們現在是在北月山上。那個阿梨,”邬崖聲音頓了頓,似有些不忍,“被雲恪仙官下令剖肚子,已經死、死了。”
“死了?!”紀商陸一愣。
邬崖艱難點頭,繼續說道:“而且無量城屠城的兇手的消息已經被放出去了。說是……一切皆是貓妖所為……也算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
紀商陸聽他巴拉巴拉将事情始末都說了一通,包括淩清風和阿梨是怎麼中劍,雲恪又是怎麼下令……越聽越怒,手指被捏地嘎吱嘎吱響。
“簡直豈有此理!”這個雲恪比小人還小人!
紀商陸大步一跨,就要沖出門去讨要說法。卻被邬崖死死揪着衣角,差點沒把她拽個趔趄。
“仙官!仙官!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紀商陸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氣,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說。我聽着。”
邬崖語氣快速道:“花煙被抓起來,丢進了鎮妖窟,至今生死不明。淩仙官醒了後,向雲恪仙官請戰,結果被罰鞭笞關進了思過崖。還有那個路路通……”
“他、他不是人呐,長得太快了!我快要藏不住了!仙官,你不知道啊,這段時間你一直昏迷發高燒說胡話,我一個人過得好苦,你再不醒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幾乎每一條都是爆炸性消息。
“什麼?!”紀商陸聽得腦瓜子嗡嗡,感覺額頭上突突直跳,“他們把花煙扔進了鎮妖窟?”
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
邬崖縮了縮脖子,弱弱點頭道:“對……已經過去五天了。”
“五天!!!”紀商陸怒極反笑,“好好好,這淩霜派可真是好的很。”
鎮妖窟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專門鎮壓妖邪的地方,幾乎每一仙宗門派都有一處這樣的地方,裡面大多數關押的都是犯過事的妖怪。
這種絕地,進去的人,九死一生,進去的妖,非得被扒下一層皮。
竟然把花煙丢進那種地方,真當她是死的嗎?
紀商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邬崖,伸手将自己的衣角從他手裡扯了出來,“你這人幹嘛老趴着?先起來。”
“仙官你别沖……啊?哦哦哦。”邬崖結結巴巴地應着,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卻一直偷偷瞄着紀商陸,心裡直打鼓。
他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不是都說這位仙官是個一點就炸的主兒嗎?怎麼關鍵時刻倒好像挺沉得住氣的?”
紀商陸沒理會他的小動作,直接問道:“淩清風被關幾天了?有沒有聯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