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石岩托着下巴,眼底是無窮無盡的落寞,“也就你能給我托底了,隻可惜啊,你也會走,到頭來終究隻是我一個人,我得自立自強變得強大起來。”
她發現賀雨行的保護措施有bug,心直口快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也能自殺成功,比如撞牆和咬舌……”她盯着白花花的大牆壁。
賀雨行僵硬了幾秒,他沒考慮到這一點,不過腦子裡迅速給出plan B,“那你就跟我住一起,我時刻盯着你,在命核标記解除前你哪裡都不許去。”
石岩确信她的耳朵沒聽錯,住一起?
這個字眼的替換詞是同居。
她長這麼大除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從來沒和哪個男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待過,她的生理和心理都在抗拒,不為别的,隻是本能的不适應。哪怕是照顧她的安全起見,石岩也沒法克服心裡的别扭。
她邁不出這一步。
“不行,這太打擾——”
“不打擾,”賀雨行面不改色,“以你的安全為重。”
石岩想想就臉紅的不得了,這意味着早晨沐浴同一束陽光,一起刷牙洗臉,一日三餐要一起吃,甚至夜宵也可能一塊點,很可能她水果撈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會被人發現,她看哪部電影哪些題材的漫畫也不是秘密,她任何的癖好都會從日常點滴中滲漏。
小小的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還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她幾乎要在爆裂的陽光下裸奔!太可怕了!
隐私是一方面,至于其他……她有些别的擔憂。
她承認自己是個有能量的人,可她的能量不多,隻夠照耀自己,保證她即使一個人也享受孤獨,總能在平淡生活裡找出一丁點樂趣支撐着她。總的來說,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她算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從一個人的生活變成兩個人,勢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過渡适應,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或許過渡時間會更長。石岩擔心,她好不容易适應了兩個人的生活,過渡期剛結束,賀雨行就走了,曾經的點點滴滴化成泡影,看得見卻摸不着。
這種結果無疑是個緻命的打擊,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發生交集,這樣就不會有期待,不會有心動,不會有任何界線以外的奢望,始終心如止水,就很好。
她讨厭無疾而終的一切,凡事都追求一個答案,如果答案是錯的,那選項也沒必要存在。
石岩瘋狂找理由拒絕,她試着從自己下手,數落自己的千種萬種缺點當理由,又不舍得貶低自己,隻好從對方下手,她趾高氣昂,“你這個人太無趣,平時隻看書,家裡也死氣沉沉,我不習慣會悶到抑郁。”
“我不栓你,你想出去逛街或者去協會都可以,但我必須得陪着,以防你突然發作。如果嫌無聊,你可以看電影,所有平台的會員都有。”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什麼狂犬病呢,動不動就發作發作的。狂犬病平時不發作,一旦發作起來那可是真完蛋,嘿,跟她還挺像。
不過全平台會員這種貴賓般的待遇,她是真的動心了,她咬牙拒絕觸手可及的影視資源,繼續挑刺:“我性急,稍有不順心可要摔東西,我克服不了。”
賀雨行眼都不擡了,無所謂地說:“我家裡東西都不值錢,你摔完記得打掃,你不是嫌太清淨,正好活動活動筋骨添點人氣。”
她挑的是什麼刺啊,不痛不癢的,甚至連個正眼都不配得到,她決定使出殺手锏,語重心長道:“其實我有男朋友,不方便跟你住。”
面對賀雨行震驚的表情,石岩微笑着點了點頭,安撫他道:“其實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但轉念一想,我的私事好像沒必要跟外人說。”
這個理由看來有戲,石岩添油加醋地編造一通。
賀雨行挑眉,不僅沒有半分退讓,反而不依不饒,“你在醫院被人捅他為什麼不來,你被異界人追殺他為什麼不來,你無意識墜樓生死一線他為什麼不來,他是死了嗎?”
忽然輕飄飄地又說:“噢我知道了,他面如□□,身像螳螂,四肢發育營養不良,說話蚊子叫嚷,走路都像不倒翁颠上幾颠,他少吃一口飯就可能看不見明天,他想照顧你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瀕死的體格。”
石岩第一次發現,賀雨行是個伶牙俐齒的人。
“我從來沒聽你提到過男朋友,是不是你也覺得他丢人拿不出手,藏着掖着還不如一腳踢開,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談男朋友,你要提升自己發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