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熹是被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
一群鳥叽叽嚓嚓地吱哇亂叫,叫得她本就疼痛欲裂的腦袋更加酸痛。她隐約記得自己好像還惦記着什麼,有什麼事情還沒有做完。
好像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解決了沒有;好像解決了,但她又不記得自己看到過解決後的場景。
還有一個人……一片混亂的地方……
沒看到某一個人,她一直有點擔心,她嘗試着找到她,想知道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亂用禁術……
……禁術……
說到禁術……好像哪裡有點痛……
……有點喘不過氣……好像被什麼東西壓着,動彈不得……
什麼東西……
明熹渾身一顫,猛地睜開了眼。
她飛快地眨掉了眼睫上的冷汗,有些陌生地擡起手,幾乎不适應自己的軀體。
她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什麼,又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一片完好。
明熹呆愣了一瞬,毫不憐惜地掐了自己一把。
“嘶……”
她倒抽一口氣,清醒了一些,反應過來自己躺在一個床榻上。
上方的帷幔……好像是巫門的。
明熹又呆了一陣,茫然的眼裡慢慢地聚起了一點神采。
随着回神,感官也慢慢地回籠了。
一些細節湧入了她的腦海,柔軟的被褥,皂角的香氣,還有……
脖子邊上一陣微弱的呼吸?!
明熹瞪大眼,低頭看去。
這麼一看,就屏住了呼吸。
是臨風。
臨風側身抱着她,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輕緩地呼吸着,像是睡得很熟。
明熹頓時不敢亂動了,回想着自己方才都做了哪些動作,會不會吵醒她。
臨風睫毛柔軟而安靜地垂着,一縷碎發從她臉側落下來,發尾藏進了衣襟中。
昏睡前的回憶慢慢回籠,明熹想起來了。
她在邯嶺上遇到了陶壑和唐額,身上帶了傷,雖然她一度覺得自己沒救了,但還是被人用不知什麼樣的方法救了回來。
最後邯嶺被炸掉,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
而臨風——
她昏睡之前,心裡惦記的,确實是臨風。她在想她有沒有按照自己的提議,去跟着簡零,聽簡零的安排;她在擔心這裡砂石亂飛、禁術橫行,臨風空有修為和知識,卻沒怎麼用過法力,會不會受到傷害。
她也在想,自己好像放了話,說這些她應付得過來;好像也承諾了她,說自己做完這些事就去找她……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食言了。
……但好在,最終還是沒有。
明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睡夢中被壓得喘不過氣,好像、大概,是因為臨風把她抱得太緊了。
一時間,明熹看着臨風的睡顔,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悄悄地低下頭,嘴唇輕輕地在臨風的額前碰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分開,門外隔着一個院子,突然響起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人呢?!怎麼又跑了?!”
“跑跑跑,每次都跑!”
“是不是又跑到隔壁去了?我說人都昏着,躺一起還能幹點什麼不成?!”
明熹:“……”
明熹若有所感,看向懷裡的“人”。
果然,沒一會,她們所在的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方能沖了進來:“果然又跑到這兒來了?!……嗯?……你醒了?”
明熹:“……”
“師母,”明熹說,“您小點聲,她還睡着呢。”
“她醒不了,你看我剛才開門這麼大的聲音,她醒了嗎?”話是這麼說,方能還是依言壓低了聲音。
“醒不了?”明熹急道,“為什麼醒不了?”
“你以為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方能說,“這倒黴孩子去把聖玉炸了,自己受了反噬。這半個月不隻是你睡着,她也睡着,但她大約每日能醒個兩次,每一次——每一次醒了就偷偷往你這兒跑!每一次我找不到人,打開你房間一看,果然就在你床上!然後我又費勁兒地把她給挪回去,第二天醒了發現她又在你的床上!”
明熹:“……”
明熹心疼地回抱住臨風:“她想來我這裡睡着,您就讓她睡啊,非得把她搬回去幹什麼?”
方能:“你們兩個都昏着,睡一起還能幹點什麼不成?!”
明熹擁着臨風,高深地說:“您不懂。”
方能:“……”
明熹:“您能和我講講是怎麼回事嗎?那天邯嶺的事,還有這段時間的事。”
方能在塌邊坐下,替她把脈:“那天你渾身被禁術滲透,幾乎是回天無術。臨風把你帶到聖玉前,據她說,畫了一個置換法力的法陣,把你和聖玉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