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看着他,葉斯卡尼被他看得有點忐忑,臉上燒了起來,看似作風大膽,但他其實很容易就害羞了。
穆夏輕輕一笑,葉斯卡尼沒看出來他究竟信沒信,隻見他又點了點頭,手覆蓋上了自己搭在他身上的大腿,熱氣隔着薄薄的睡衣傳來。
穆夏拍了拍他的大腿,“好啊,那你去吧。”
葉斯卡尼于是暈暈乎乎地走進了廚房。
他的身影被擋住了,穆夏坐在原地,靜靜注視着他所在的方向。
忽然那個長卷發的腦袋又從門邊鑽了出來,“喂,你這裡居然一點食材也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本來想顯擺一手,結果出師未捷,葉斯卡尼臉有點紅。
穆夏舉了舉自己的終端,依舊平靜地示意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呼叫了物資配送,三分鐘之内智械就會準時送到。”
“這還差不多,”葉斯卡尼小聲咕哝了一句,又興高采烈地笑起來,“你好好等着吧,我絕對給你做一頓大餐!哈哈哈。”
還沒等穆夏回應,他突然想起什麼,又忙道,“忘記問了,早上你有課?那你馬上是不是又得去上課?”做學生真麻煩,他惆怅地看着穆夏。
穆夏點了一下終端顯示屏上的時間,告訴他不用擔憂自己沒時間吃飯,“我們還有很長時間,現在距離我的下一節課,還有4個小時。”
“那就好!”窗戶傳來異響,浮空的智械已經将一個包裹投遞進來,直接放在廚房的台面上,葉斯卡尼熱情洋溢地縮回腦袋,拆開了物料包,抄起廚具,正式開始乒鈴乓啷地忙碌。
穆夏就這麼收留了葉斯卡尼。
鑒于他精神海的糟糕狀況,穆夏覺得還是讓他好好待在自己這一個地方比較好,而葉斯卡尼這個一向急躁喜歡熱鬧耐不住性子的家夥,竟然也就這麼安分地足不出戶,天天窩在穆夏的宿舍打遊戲,刷星網新聞。
他還找穆夏要了他一個月的課表,每天掐準時間,玩膩了便刷穆夏的身份憑證叫物資,等穆夏下課回到宿舍,熱氣騰騰的飯菜就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這張餐桌自從穆夏搬進來,還是第一次使用率如此之高,每天在桌邊坐下,拿起餐具吃飯時,過慣了獨居苦行僧生活的穆夏總覺得心情有點複雜,有種剝削的罪惡感。
就好像是養了一隻寵物,結果這隻寵物不但不需要他來喂養清理,還體貼溫存到每天給自己做一日三餐。
他也試探性地建議過讓葉斯卡尼在日常生活裡不必這樣賣力,可惜沒什麼效果,事實是葉斯卡尼做家務照顧他,根本毫不勉強,反而是樂在其中。
每次看見這位将軍閣下哼着歌愉快地指使廚房的機器助手洗鍋刷碗,還有耍着刀花蹭蹭蹭咄咄咄切菜雕花、精心擺盤的時候,結合閑聊中他嘴裡提過的假期,穆夏懷疑,也許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就是輕輕松松的休假?
總之,看這幅架勢,穆夏勸他不幹也勸不動,也隻好被動地暫時享受起了幾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
不過,深夜的時候他還是擁有主動權,随着他的努力,葉斯卡尼精神深處的陰霾和夢魇都在被逐步驅散,鑒于這段時間葉斯卡尼的勤快,穆夏别扭地決定,等到他徹底恢複就結束這段臨時匹配關系。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一旦他真的在自己這裡待久了,穆夏怕自己被慣壞,他還是更喜歡獨自待着,哪怕天天喝難以下咽的營養劑。
不知不覺,穆夏熟悉了待在都靈的日子,他身邊的師生們也習慣了他,能有資格來交換的都不簡單,要麼關系特别硬,要麼自己各方面都很優秀。
而穆夏,不止平日課程表現優異,課後各項作業做得完美,最近還連續好幾次在平常的測評裡拿了高分,甚至連個體實力這一短闆晉級後也不複存在,堪稱是文武各科全方位發展的大魔王。
頭頂這麼一尊大神,和他選修了同樣課程的同學們紛紛被卷得灰頭土臉暗無天日,隻覺得他完美得簡直毫無天理。
每次當穆夏一如既往表情平淡地踏入教室或實驗室時,大家總情不自禁地暗自注意着他的帥臉和身段,心懷複雜,但遇到其他傾慕者來好奇打聽時,同學們描述起他來,又通常都是自豪而向往的口吻,滿臉歆羨和佩服。
穆夏沒留意到自己已經萬衆矚目,對他來說在都靈和在沃頓差不多,還是一天天重複上課、實驗室、資料室、宿舍幾點一線的日常,他也沒試過在星網上自己搜自己,更不清楚他的星網公衆資料頁底下已經悄悄積累了一大批可觀的粉絲。
其中大部分粉絲都是被出圈的照片,還有冕下身份吸引過來的,舔顔且慕強,遍布星海,他們建了群組,把關于穆夏的各種圖文視頻全搬運到一起,天天隔着時差和距離一起發癫舔屏欣賞,新生交流聯誼會上的他和葉斯卡尼攜手初舞的畫面也在其中。
這面對公衆的頁面是他晉級之後身份更新,才自動強制實名開啟的,S級以上的雄蟲享受聯邦的種種福利,自然也需要付出相應義務,必要時冕下們的星網賬号都得配合官方進行宣傳造勢。
關于這一點雄蟲保護協會上次聯絡中也告知過穆夏,隻是他并沒有在意,畢竟他自己平日裡使用終端都是默認用私密的那一端,各種動态都對外隐藏,公衆資料頁有沒有根本無所謂,他隻關注當下在軍校的學習。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流量,不代表有心的校方沒有注意到。很快有一天,頭發花白的副校長笑得兩眼彎彎地找上門來,邀請穆夏代表都靈參加新一屆群星挑戰者大賽,去對戰聯邦其他各大軍校的出色對手。
副校長老奸巨猾,給出了穆夏無法拒絕的高價碼,就差姿态極低地求他同意了,他隻要簽了協議做下這單生意,并拿下一定名次,如果他的實驗材料不會更加費錢的話,按目前的花銷成本,掙到的報酬再過三十年也用不完。
理所當然地,穆夏同意了。
……
第一場初選賽很快開始,采用虛拟現實的模式,現在大火的機甲對戰全息遊戲《銀河戰線》有軍方研發背景,這次也來順便充當大賽贊助商,帶來充分的設備和技術支持。
賽制是全封閉的,一旦開啟就會持續很多天,正式躺進全息遊戲倉前,穆夏給葉斯卡尼發了個消息。
穆:未來幾天我都不在,你的情況還沒有徹底解決,不要亂跑,等我出來。
葉斯卡尼(假期勿擾):羞澀笑臉.jpg
葉斯卡尼(假期勿擾):放心啦,你也要小心喔
葉斯卡尼(假期勿擾):這種比賽用的虛拟倉身體感受可是很真實的,萬一受傷嚴重到超過阈值,會影響到現實中身體狀況,最嚴重的話你在全息畫面裡死了,現實裡也會精神死亡。
穆:好,我會小心。
葉斯卡尼(假期勿擾):先别急着進去,擡頭
比賽即将開始,穆夏剛打開艙門,正要躺進去,看到這條消息,擡頭一看。
隔着單向透明的幕門,他詫異地看到觀衆席前排一個眼熟的騷包身影,這段時間葉斯卡尼一直深居簡出,距離他們在禮堂第一次見面,時隔這麼久,穆夏還是第一次見他在宿舍外出現。
葉斯卡尼頭上低調地扣着頂牛仔帽,但是帽子邊上豎着色彩鮮豔的一簇孔雀毛,再加上那欲蓋彌彰的大紅墨鏡。
襯着周圍其他大大方方滿臉期待的正常觀衆們,反倒存在感更強烈醒目了,但這就是他的作風,放在葉斯卡尼身上,這麼幹才正常。
穆夏沖他揮了揮手,葉斯卡尼也摘了帽子,潇灑地向他揮了揮,墨鏡擋着,看不清他的眼睛。
隻能看到他的嘴唇笑嘻嘻地勾了起來,他的唇肉有些豐滿的肉感,天然就是上翹的,配上兩邊的小酒窩,充滿活力和誘惑。
下一刻,艙門關閉,帶領穆夏進入另一個虛幻的世界,他沉入幽暗的大海,随後又乘着光怪陸離的洋流上浮,他感到自己先是虛化、消散。
很快又在信息随機加載的異彩湧動裡,被拉伸、再造、重組,肢體歸位,虛空中滲出漆黑的雨,穆夏和無數的雨點一起,從天空墜落,降臨于陌生的大地上。
他立在雨中,俯瞰一座淡紫色的城市,降臨并未結束,遠方的天空繼續投下許許多多的身影,手持武器,全副武裝,穆夏擡手,發現手裡持着一把長刀,刀身猩紅。
他揮了揮手,徐徐一振,蒙蒙細雨中劃過一道血色的刀光,一聲清越的刀鳴,仿佛是在渴盼染血,穆夏終于開懷暢笑。
雨幕中,第一個對手已經主動從側後方的陰影中冒出,可穆夏像是未蔔先知般側身随意一閃,便躲開了他匕首近身的一擊。
接着穆夏頭也不回地右手轉刀,雙手背後一個接力,便用左手握刀斜斜一抹,霎時間鮮血噴出,一道血痕閃現在對方脖子上,傷到奪命要害,他立刻被淘汰,身體在原地化作一陣光芒,頃刻消散不見。
穆夏微笑着環視周圍,很好,現在片虛拟出來的鋼鐵叢林就是他的獵場,狩獵要開始了。
在這裡,他們身體素質被調整一緻,并且都無法展開蟲化,隻能用配發的初始武器擊敗對手,存活到最後的獲勝,考驗的就是綜合戰鬥素養,對地形的利用,反應速度、經驗和眼力。
大逃殺,有意思,穆夏摸了摸自己的刀,笑了笑,幾步走到大樓邊緣,一躍而下,主動去尋找下一個對手。
墜落失重的感覺真好,可惜又一個對手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手持長斧向他淩空劈來。
穆夏歎了口氣,刀身倒轉,刺入牆壁間隙,火花迸發時,他踏前蜘蛛般跨上外牆,竟然一下子颠倒了上下,反過來重重一腳踹在斧手身上。
而他站上一處陽台,一邊把刀從縫裡拔出來,一邊漫不經心地望着斧手慘叫墜地,身軀消散。
穆夏滿意地一笑,但這還不夠,遠遠還沒有結束,狩獵才剛開始,他聳了聳肩,繼續投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