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夏長青腳疼,可為了避開人群,她忍着疼去了廁所,用冷水沖了沖臉。
一次不夠,她又來一次。
她擡頭看着鏡子當中的自己,隻覺狼狽。
她的耳邊依舊回響起那些人說的話,一字一句如同刀紮入她的心裡。
别人讨厭她,她也讨厭自己。
她恨自己為什麼存在,為什麼當年死的不是自己。
或許這樣,無論是母親還是父親,都會比現在過得好。
她眼眶含着淚水,她又使勁用冷水沖臉,試圖不讓别人看出來。
調整好情緒後,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去班級集合。
一時間裡,她的事兒傳的衆所周知,有幾個人也用奇怪的眼神來偷瞄着她。
沒人和她說話的日子,她倒是習慣了。
她知道,因為自己家庭的原因,沒幾個人敢當面議論她的不是。
心高氣傲的人看不慣她,虛與委蛇的人谄媚她。
也正如此,她沒什麼朋友。
中午去吃飯,她照常下着樓梯,才跑完長跑,又被狠狠踩了一腳,她下樓都覺雙腿疼。
她走得慢,又覺大腿略微發麻。
其餘人健步如飛跑去幹飯,突然,夏長青身旁有人疾步沖過。
她猛地被那人撞到,一個腳步沒踩穩,眼瞧着就要摔倒。
猝不及防間,有隻手一把抓住她。
下一秒,她被擁進對方的懷抱。
她的鼻端嗅到熟悉的男人味道,是江序。
“沒事吧?”江序輕聲問。
夏長青短暫失神後,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站穩後旋即推開對方。她站在台階下,擡頭看着江序,淡淡回了聲,“沒事。”
她離開操場後,江序沒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一到午時放學,他立刻站在自家教室後門候着,直到看見夏長青出來,便急忙跟上去。
她沒想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裡,可想到自己在操場上說的話,她又覺得有些尴尬。
她轉過身,想離開。
見對方想逃離,江序立馬下了台階,走到她前面攔住。
江序人很高,站在下面,倆人視線齊平。
秋風吹過,通過樹葉間隙悄然來襲。擡頭,彼時陽光正好,映在少年的臉上。
他靜靜地凝着她,墨色的眸子流動着星光,柔情暗生。
“我找你很久了。”他阖了阖眼,聲音沙啞帶着些顫音,聽起來倒有些酸澀。
頓時,夏長青僵在原地,喉嚨一緊,思緒紛繁。
他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自己都當别人面說自己和他不熟了。
為什麼說找她很久。
她的嘴唇微動,欲說卻止。
江序深邃鋒利的視線盯着她,“夏長青。”
他的聲音悶悶的,漆黑的眸子幽深見不到底,仿佛蘊藏着什麼深意。
夏長青瞳孔微爍,睇了眼過去。
“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麼。
夏長青挪開眼,聲音沒什麼情緒:
“你真是莫名其妙。”
江序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黑眸裡光點稀疏破碎,看着格外消沉。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我來找你就是想說,我隻想聽你說。”
夏長青怔了瞬,挪開的眼又重新凝着他。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秒,心髒不自覺地一顫。
他難道不知道,這句話很暧昧嗎。
她喉嚨發幹,“沒什麼好說的。”
江序眼神滞了瞬,他的語調小心翼翼的,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幾乎微不可文的委屈:
“你就這麼讨厭我嗎?”
他本就長了張天真無邪的臉,他輕輕垂下眼簾後,看起來更加無助脆弱。
夏長青默了秒,開始懷疑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否格外傷害她。
她眼神中閃爍着不确定的光芒,似乎在思考一個很難的決定。
過往記憶都在腦海裡不停翻轉,她擰着眉,盯着江序。她做好心理鬥争,溫吞地冒出了句:
“不是。”
聞言,江序從微微擡頭,蹙眉睇過去,他語氣蘊了些憂郁:
“那你為什麼剛剛和我說不熟。”
他那雙狗狗眼再次朝夏長青看過來。
這是在裝可憐嗎。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男生會喜歡看綠茶。
但江序似乎非常委屈,畢竟她确是說了些可能會傷害他的話。
她實在是受不了江序這麼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答對方,隻覺愧疚感湧上心頭。
江序說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點長,像是害怕什麼:
“是因為葉山山嗎?你還是覺得我在你們之間多餘了嗎?”
沒事的,拿葉山山當次擋箭牌吧。
好兄弟不就是這麼互相利用嗎。
再者說,葉山山都拿自己當過幌子,用一次沒事的。
況且,畢竟葉山山也不是真的葉山山,也隻是她的爸爸而已。
要論這事,江序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早在夏潤來到這個學校第一天時,他就意識到不對。
從前,他将夏長青的喜好研究了個遍,連帶着葉山山也一塊兒研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