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撞破绯聞，還被正主追問。
幾人緘默着，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息，路嘉一輕搖頭，低聲：“抱歉。”
她思忖幾秒：“我們是記者，不是狗仔。”
言外之意，哪怕是撞破绯聞也不會亂說。
她長相清隽，神情正經且鄭重。
聞言，程衍眼睑稍擡，定定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氣極反笑：“謝謝？”
并不友好的語氣。
路嘉一張了張嘴，捏住虎口的手微緊。大抵是最近遇到的場景裡，兩人多是陌生的姿态，也沒有正面的交流，路嘉一一時緘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像是将刻意營造的氛圍打破，略顯僵持。
她擡眸看向程衍，不知怎的，胸口悶悶的，抿唇轉眸看向窗外。
況源倒是大大咧咧地朝他打招呼：“衍哥，好巧。”
程衍斂眸，看不出情緒地低嗯聲，示意他幫忙把背包往裡挪一挪，況源忙诶了聲，挪了挪背包，順帶将台裡的設備包也放在腳邊。
他将鴨舌帽蓋在碎發上，壓低帽檐擡腳上了擺渡車，低眸摸出手機點進遊戲。
倒是身後的年輕女生驚異：“你上去幹什麼？”
程衍雙腿交疊，帽檐下的眉眼微擡：“你說呢。”
“不是，就這點路。”女生不可置信。
程衍低嗤一聲：“走不走？”
兩人沒避諱對話，況源張了張嘴，暗中看向陳橙，還能遇到偶像情侶吵架？
陳橙白他一眼，也沒想過于打探别人的私生活。路嘉一也要摸出耳機戴上，沒想要窺探别人的生活和談話，餘光瞥見女生擡腳上車發覺對方左手手腕上還有繃帶，她稍頓。忽地，對方腳沒踩穩，左手要撞到扶手上，路嘉一一驚，下意識彎腰擡手扶住對方的手臂。指間碰到微涼的小指時她猛地頓住，轉頭看向前面玩手機的程衍也不知何時伸手扶住女生的手臂。
兩隻手險些貼着，都落在黑色大衣上。
女生也吓得忙就着力道擡了擡手腕，生怕撞上，朝路嘉一笑笑：“謝謝。”
路嘉一忙收回手，嗓音幹澀：“沒事。”
程衍眼睑低垂，稍稍用力，将人帶了上來。女生邊支起手腕邊熟稔坐在他身邊，嘀咕道：“元旦你是不是沒組要了，要不我跟晏二叔來陪你吃飯吧？”
“......”
低眸打字的程衍頓住，一言難盡地看她眼：“盼我點好。”
耳機裡音樂背景音下，程衍和她的低語依舊能時不時地傳來，路嘉一幾乎能想到程衍的表情，許是心情不好，語調略低，但每一句都會回應。
路嘉一正準備拿出手機，倒是前面的女生像是想起什麼，忽然轉身看她：“等等，你是路嘉一？”
路嘉一疑惑擡眼，她頓時笑了，精緻漂亮：“咱們是校友，一屆的。而且我家每天都看新聞和報紙的，你之前是駐馬賽裡的記者吧，我好像見過你連線，還在江大優秀畢業生展覽上見過你的照片。”
說到這，她沒忍住道：“你不太上鏡，本人更好看。”
眉眼精緻，清冷昳麗，一眼驚豔。
路嘉一張了張嘴，對方視線落在她的肩上：“之前馬賽裡暴力遊行的那次報導，後來畫面切斷是受傷了嗎？”
“有一點。”
路嘉一緩慢地眨了下眼，說不清現在自己是什麼感受，她還是認真回答道：“已經好了。”
女生笑着點點頭，還想說話，一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将她的腦袋按回去，語調低沉散漫：“程小三，坐好。”
冷不丁的一聲，不太能回應陌生人熱情的路嘉一暗松口氣。
忽地，她猛然擡頭，看向程衍繼續低眸看手機的背影。
程小三，程二。
同時，程頌将自己腦袋從程衍手下解救出來，朝後招手：“你們好。”
一旁的況源也意識到什麼，尴尬咳兩聲。他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也跟着介紹道：“你好你好，我們是江北電視台的，今天被安保攔在外面，多虧衍哥帶我們進來采訪的。我叫況源，你是衍哥的妹妹啊？”
程頌點頭，笑起來也有漂亮的桃花眼弧度。
況源還想說什麼，擺渡車很快減速停在住宅區外。采訪車旁停着輛低調的黑色車子，隻是車牌卻不低調。程頌看見時，轉頭朝程衍擺了擺手下車，同時，車門被打開，氣質溫潤疏離的青年過來扶住程頌的胳膊，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慢點，外面冷，先上車。”
說着，朝程衍颔首：“麻煩了。”
程衍拿着手機，斜斜輕倚着擺渡車，低嗯聲。
路嘉一幾人也紛紛下車，她的位置在另一側最角落，需要從程衍倚靠的地方繞到另一側。
她拿着背包下車，路過程衍身側時，聽見低低的一聲：“喂。”
路嘉一回眸，就見着程衍指間轉着手機，帽檐下看不出神情，也不知是在和自己，還是在和離他幾步遠的男人說話。
須臾，他收了手機，眼睑沒擡，語調随意：“沒有绯聞，讓你很失望？”
一瞬間，路嘉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她錯愕擡眸，卻隻看見程衍将手機丢進口袋，雙手插兜，擡腳坐進擺渡車。
平靜到，仿佛隻是随口一說，又仿佛像是幻覺。
直到擺渡車消失在視線裡，路嘉一緩慢地轉動視線，握住背包往外出的方向走。
采訪車跟在黑色車子裡離開園林區，直至駛入外面的車流裡，路嘉一緩緩回神。
她後知後覺想到程衍的話，神思停滞片刻。
這是偶遇後，第一次接近過去的話題。因為他意味不明的神色和言語，因為遇到的程頌，鬼使神差的，她拿出手機搜索仿佛刻在腦中的号碼。很快，夜空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她靜靜看着，然後退出界面，轉頭看向外面的車水馬龍。
程衍的微信号，她有。
或者說，她曾經有。但路嘉一沒想到，他會一直沒換。
路嘉一沒主動加過别人的微信，程衍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