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白果充分汲取上次[過敏事件]的教訓,在辦公房、學生宿舍以及講堂中各放置了一個緊急醫療箱,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不是用的自己工資,她那點兒微薄的俸祿經不得任何風吹雨打,因此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個近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地方——意見箱。
國子監内部同樣設有意見箱,可以寫信提出建設性提議,至于采不采納就全憑運氣了,畢竟知道它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
這消息還是從對面蕭誠口中得知的,他每天都樂此不疲地寫投訴信,因為官府提供的毛筆和宣紙實在太爛,讓他都提不起興緻上值。
分明就是自己摸魚,還想找借口。
不過這倒是給了白果一些思路,她雖不怎麼會策論,但議論文還是經過應試教育熏陶過的,從個人國家社會層面逐級遞升即可。
文筆比不上古代人,思想總歸可以稍微進步一點兒吧!
而且,她有辦法讓領導注意到意見箱的存在,隻需要一點兒小小的手段足以。
【系統:觸發隐藏任務——請學員以“校園安全隐患”為題書寫一封提議(科目一作文練習題)】
懷揣着建設民主大唐的偉大想法,白果開始着手書寫自己的第一封建議信。身旁擺放的空白教案和聽課記錄本如同空氣般,被她完全忽略了。
她用鋼筆在本上打了個草稿,下意識編出一句對仗當題目:
《以保障制度之衣,暖萬千學子之心》
白果盯着題目思考許久,她好像還沒準備考公呢,原來自己竟是隐藏的申論天才嗎?
心中頓時升起無數自信,一鼓作氣,僅花費半個時辰就完成了一篇一千字議論文。其中引用多位名人名言事迹,雖然大部分是自己編的,但隻要說是家族古籍的話就沒人會繼續過問了。
這時才明白什麼叫做下筆如有神。
她吹幹墨汁,将建議信遞給好不容易正處理公務正事的蕭誠,希望他能給出些修改意見。
蕭誠握着絲滑若綢緞的現代工業A4紙,看着上面用自己聞所未聞事迹堆砌的文章,一目十行後,迎着白果期待的眼神,他伸出手:“把筆送我,紙也給我...古籍也要。”
怎麼還連吃帶拿的。
白果猶豫兩秒,也伸出手:“把你造的斑石紋紙送我,再把我這篇文章親手抄錄一遍,最好稍加潤色...最後教會我書法入門。”
“如何?”
“成交。”
蕭誠人确如其名,非常誠實,隻要答應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做到,至于後來被白果的醜字氣到心梗那事暫且不提,他也算是第一個享受到辦公房急救箱福利的官員。
最起碼現在,兩人都覺得自己賺到了。
且說蕭誠接下白果的約定,白果也不拖延,立刻送了他厚厚一沓A4紙張,皎潔若月,絲滑如稠,是當下任何工藝都無法比拟的存在。
蕭誠除了書法的愛好外還有一項:便是用野麻造斑石文紙,雖有五色光潔之感,但到底是差了一節。
這白女郎看似兩袖空空,一貧如洗,實際卻有諸多秘密,他對此不感興趣,左右與自己無關。
在官場最忌諱打探别人隐私。
最主要的還是從對方手裡多套幾張紙出來,他想研制出造紙的方法。
得了好東西,蕭誠便想起另一位當時有名的書法家好友——李邕。
說起這李邕,現在可是長安官場裡衆星捧月般的存在,時人贊其是漢時賈誼、戰國時的信陵君。隻可惜名聲太過并非好事,招來權貴的忌恨後屢遭貶斥,現在不知被貶成什麼芝麻小官在邊緣徘徊了。
好在他性格豪放,對此也不甚在意,為人更是喜好奢侈豪華,一有閑暇便騎馬狩獵,還不忘辦上酒宴佳肴,邀才子共同享樂。
這不,今日便有盛宴在平康坊内舉辦。
蕭誠自是收到邀請,他得了寶貝紙張,便更想着早些讓李邕好好欣賞一番。
于是這破班是一刻也上不下去了,收拾完淩亂書桌便拿東西離了辦公房。
他倒也是個奇怪的人,看似亂糟糟,但總會在最後把所有物品擺放整齊,強迫症結束後才會邁着大步下值。
留下還打哈切逗鳥的白果,她瞧着急匆匆的蕭學正,本想提醒他身後尴尬位置沾上一大團濃墨,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這就是書法家的特色穿搭呢?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
“吃飯!吃飯!吃飯!”
金剛鹦鹉又開始叫喚起來,張開翅膀瘋狂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白果挖出一大勺幹噎酸奶堵住它的嘴,吃吧吃吧,她決定把這家夥送去李泌家寄養幾天,反正李泌饞這鳥已經很久了,每天都樂此不疲地從鹦鹉口中挖出仙人下落。
把鳥事處理完後,直接趴倒在桌上,掰着手指算時間。全年除去法定節假日外,國子監實行上十休一制,而她還需再熬兩日才可放旬假,這種工作究竟有誰在認真努力啊?!
來長安這麼久,她每天天還沒亮就睜眼上班,中午趴桌子打瞌睡午休,到了下午六點左右蹭車回出租屋,如此循環往複,僅是為了2000文的俸祿。
怪不得,怪不得都說自古以來普通人的生活其實沒什麼差别,全是為了生活拼命當牛馬,也隻有貴族可以享受到最頂尖的時代紅利。
這世上多她一個有錢人又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