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鄧凡溫零三人從藝術廳後門進去,沿着階梯往下走,在中間幾排的位置停住腳步。
她們沒往深處走,就靠着階梯旁的位置依次坐下。
場館裡有點熱,空調長時間開着,喬昭脫掉了大衣,隻穿着件黑色高領毛衣。
她面容冷淡,肌膚襯得格外冷白,唇角輕抿着,雙腿随意交疊着,坐姿有點懶,指尖撐着臉頰,看着台上的陌生選手的眸底裡,不含絲毫溫度。
這是喬昭不常見的模樣。
她一般對外人,哪怕是未曾謀面的陌生人,都是溫柔含笑的,帶着白月光的親切感。
可溫零知道。
這個冷漠疏離的,才是喬昭的本來面目。
至于剛剛臉紅恍惚的……
溫零分辨不清,那是她裝出來的,還是也屬于她的本來面目之一。
台上的選手結束了表演,禮貌下台,在主持人的介紹下,姜滿淨應聲上台。
她沒有像其他選手般穿着隆重的禮服,隻見她脫掉了外套,穿着北徐的白色校服,落落大方走到舞台上,先是遙遙看了眼觀衆席,仿若在找什麼人。
接着再朝評委老師颔首。
喬昭如冷霧的眉眼消融。
她拿出手機,調成錄像模式。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直到姜滿淨彈完離去很長時間,下位選手開始表演,鄧凡撫了撫跳動的心口,意猶未盡道:“沒想到滿滿彈鋼琴這麼厲害啊,之前運動會怎麼沒發現呢?”
“這次不一樣,”溫零說:“是炫技。”
“她手好快啊,我是外行也能聽出來,這曲子比其他人曲子要難得多。”
溫零:“沒意外的話,應該會晉級。”
“那肯定的啊!”鄧凡感歎:“不行了,她再談幾曲,我這小心髒受不了,原地排号領粉籍。”
溫零:“那你問問旁邊人同不同意。”
鄧凡挑了挑眉:“喬大學霸,請問我有沒有榮幸,當滿滿的小粉絲呢?”
喬昭收起手機:“可以啊。”
原以為她會吃醋,結果并沒有,鄧凡無趣地撇嘴。
喬昭拿起大衣外套,籠在臂彎裡,起身離開。
鄧凡哎了聲:“後邊那麼多選手,就不看看了?”
溫零說:“她又不是真的來看比賽的。”
…
…
另一邊,十分鐘前。
姜滿淨比賽結束,從特定的通道離開,這個通道在之前未開放,是比賽完的選手才可以經過的,是以,提前參觀比賽場館時無人走過這個通道。很明亮,很長長窄窄的一條,姜滿淨并不陌生,曾經比賽時也走過很多遍。
她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很滿意,心情很不錯,走得慢悠悠的,眸光落在通道兩邊的照片上。
牆上挂着很多照片。
都是之前獲獎人捧着獎杯的照片。
姜滿淨邊往前走,眸光随意掃過,忽然定在某張照片上,照片位置略高,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自己。
她抱着獎杯,唇角帶笑,稚嫩的眉眼意氣風發。
她還記得,這張照片就是高隗找了最好的角度給她拍的。
姜滿淨稍稍墊腳,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忽然,她眸光頓住。
看向自己身後,那個略顯模糊的身影。
她站在明亮的燈光下,後面都是來回行走的人群,笑得恣意,自然沒有注意到背景闆。
她仔細瞅了瞅,就在自己身側不遠的位置,站着個女孩子,和她一般的身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露出來的肌膚極為冷白。
她在看鏡頭,女孩子在看她。
姜滿淨呼吸放輕。
就在這時,她才真切明白了,自己以前的生命中也有喬昭存在過的痕迹,不是透過冷冰冰的光盤,不是透過無端的臆想。
這張照片姜滿淨曾經也在家裡看過很多次,都沒有認出來女孩子,然而這個時刻,她極為肯定。
在以前的她看來,喬昭隻不過是有一面之緣的人,連朋友都算不上。
想象不到。
在她以前那些風光的明媚的時光裡。
喬昭會默默注視着她。
也想象不到。
在之後自己狼狽不堪、自甘堕落的日子裡。
喬昭以強硬的姿态擠進自己的生活。
她把自己從台球廳帶走,她全程牽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逃離,她說對自己是真心的,當時姜滿淨以為她在玩有錢人的遊戲,從來沒有試圖相信過她的話。
喬昭見證過她的光芒,也見證過她的陰郁,依然能夠不帶任何偏見的,毫無芥蒂的接受她。
…
…
比賽的場館在二樓,順着通道出去,姜滿淨在二樓走廊見到了喬昭。
她倚着金色欄杆,大衣被她籠在臂彎裡,長發柔柔散落着,黑色毛衣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眉眼漠然,氣質透着與生俱來的矜貴。
她依舊穿着黑色,和幾年前不同的是,這次姜滿淨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慢慢走過去。
喬昭也看到了她,眉眼柔和下來:“一會兒想吃什麼?”
姜滿淨毫無預兆抱住了她。
愣神了幾秒,喬昭歪了歪頭:“怎麼了?”
姜滿淨不說話。
喬昭:“你的同學在看着。”
她指得是舒暖幾人,姜滿淨是她們最後一個上場的,此刻幾人也在外面等着她,視線好奇地投向兩人,孟意懷看着如膠似漆的兩個小女孩,心裡羨慕得要死,嘴上招呼着:“行了,别看了,我們先回去吧。”
李一天:“她倆真在一起了啊?”
“應該吧,不然喬昭怎麼會天天過來陪她練琴。”
“戀愛真美好啊,聞到了酸臭味。”
“那你也談一個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