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ily鼻梁上架着得眼鏡似乎反射了一下精光,這位手腕了得的經紀人頭一次覺得事情隐隐有脫離她掌控的範圍。
“Aria,你我都清楚,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不容易。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不要埋沒自己的前途。”Emily語重心長地
說着,她看着面前已經可以獨擋一面的少女,眼底充滿着驕傲與欣賞。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彩花的情形,當時她和友人在一家餐廳吃飯,她剛落座就注意到了隔壁桌的一家三口。父親溫和儒雅,嘴角挂着笑意;母親五官柔和,可眉宇間似乎有種淩厲的氣焰。
與此同時,她注意到了夫妻倆對面坐着的女孩,約莫10歲左右,正百無聊賴地玩着手裡的刀叉,許是被母親教育了一番,她鬼靈精怪地朝母親吐了吐舌頭,然後乖巧坐好。
她不禁被這一幕逗笑了,恰好女孩這時轉過頭,四目交彙間,女孩大方的回應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她這才看清女孩的樣貌,五官精緻的宛如洋娃娃一般,像是被人精心雕刻出來的。
用餐過半,餐廳内正舉辦着兒童節活動,任何登台表演的孩子都可以獲得一份小禮物,她的目光掃過隔壁桌的女孩,發現她眼裡藏着幾分狡黠。
Emily下意識放下酒杯,目光被鄰桌的動靜吸引。
那個妝容精緻的日本女人正抿着唇,指尖卻将餐巾折成鶴的形狀。她的丈夫似乎正溫和勸說着自己的妻子。
看來同意了。
Emily饒有興緻地看着鄰桌一家三口的互動,隻見母親微微皺眉,卻在女孩登台時,将一枚禦守悄悄塞進她手心。
舞台追光燈亮起,女孩攥着綴滿櫻花裝飾的麥克風,稚嫩卻清冽的嗓音破空而出:“《東京物語》,送給我的城市。”
Emily目光灼灼,視線定格在舞台中央粉雕玉琢的女孩身上,心裡多了幾分期待,連友人的問話也是随意應付了一下。
女孩唱到"隅田川の風"時,腳尖不自覺地踮起芭蕾舞步,櫻花麥克風折射出淡粉光斑,在她發間織成春日的冠冕。副歌部分突然轉調成演歌腔,喉間震顫的嗡鳴驚飛了窗外的麻雀。
一曲結束,掌聲如雷暴般炸響。女孩喘着氣看向掌心,那裡躺着母親給的禦守。
“Bravo!”經理捧着天鵝絨禮盒上前。
女孩卻後退半步,眼神中煥發着别樣的神采:“能換那個嗎?”她指向展示櫃裡蒙塵的吉他。
母親霍然起身,椅腳與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鳴叫。父親搶先開口:“Sweetie,那是非賣品……”
“用我的獎金買。”彩花指向舞台旁貼着的中獎公告,“剛才的掌聲分貝數破紀錄了不是嗎?”
Emily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她看着這個精靈般的女孩抱着幾乎等身高的吉他回到座位,琴箱磕在桌角發出悶響。
母親正在低聲訓斥,彩花卻偷偷沖呆滞的服務生眨眼,用口型說着"請給我冰淇淋,香草味"。
當抹茶芭菲與香草冰淇淋同時上桌時,Emily的鋼筆在餐巾紙上寫下遒勁的“Aria”。古希臘語中意為“詠歎調”,亦指代翺翔天際的孤鷹——再沒有比這更适合那孩子的名字。
“要成為星星嗎?”Emily将餐巾推到彩花面前,上面寫着遒勁的“Aria”。
彩花舔着冰淇淋勺擡頭:“要能照亮東京塔的那種星光。”
不管想起多少次那段與彩花初次相識的回憶,Emily都覺得萬分美好,那一天她找到了一個真正的音樂精靈。
所以她覺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發生,“你那個新鄰居叫什麼名字,以防萬一我會找人去調查一下。”Emily歎了口氣,無奈地看了眼在一旁又偷偷玩起手機的彩花。
“唔,越前龍馬。”彩花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據實以告。
Emily的指尖在iPad屏幕上快速滑動,搜索引擎的藍光映在她銀灰色的短發上,像一層薄霜。彩花偷瞄了一眼,發現經紀人正在輸入“越前龍馬”的名字,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Emily,其實他……”
“我在工作。”Emily頭也不擡。
彩花縮了縮脖子,把手機藏到抱枕後面。屏幕亮起,越前龍馬的最新消息跳出來:
你還差得遠呢:[圖片]
你還差得遠呢:它學會了開電視,正在看你的演唱會重播。
照片裡小橘蹲在遙控器上,屏幕裡的彩花正在唱安可曲。而畫面邊緣的玻璃倒影中,越前龍馬未入鏡的左手正比着熟悉的手勢——那是她前兩天教他的應援手勢。
這人嘴上說着不肯做,身體倒是很誠實。彩花偷笑了一下。
“找到了。”Emily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越前龍馬,21歲,美網八強選手,現世界排名第56位。父親是傳奇網球選手越前南次郎,母親是竹内倫子,具體職業不詳。”
彩花感覺喉嚨有些發緊。
“去年因手腕有傷休賽半年,今年複出後狀态不穩,最近一場比賽因失誤輸給排名200名開外的選手。”Emily推了推眼鏡,“媒體評價他‘天賦異禀但性格孤僻,難以融入職業圈’。”
彩花不自覺攥緊了手機。
她想起越前家陽台上那面布滿擊球痕迹的牆,想起他右手虎口處陳舊的繭,想起跨年夜他蜷在雪地裡的模樣——原來那些傷痕背後,藏着如此沉重的故事。
“Aria,”Emily轉過身,目光如手術刀般精準,“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彩花下意識搖頭。
“這意味着他是個定時炸彈。”Emily将iPad轉向她,“看看最近美網這個标題:《越前龍馬:下一個流星?》——如果他真的隕落了,而你和他扯上關系……”
“他不會的!”彩花突然打斷,聲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Emily挑眉:“你這麼确定?”
彩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理由。
她隻是想起越前逗弄小橘時低垂的睫毛,想起他每天雷打不動發來的貓咪照片,想起他接過手機時指尖的溫度——那些細微的溫柔,怎麼可能是流星?
“Emily,這件事交給我自己處理好嗎?”彩花神情凝重。
雖是問句,但Emily從彩花的話裡聽出了不容置疑的堅定。車内沉默了半響,最後隻聽到輕不可聞的一句“好吧”。
很快處理了最後的通告,彩花惦記着小橘,立馬坐了最近的航班回到洛杉矶。
彩花拖着行李箱站在越前家門口,指尖懸在門鈴上,遲遲沒有按下去。Emily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讓她進退兩難。
“要不……明天再來?”她小聲嘀咕,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見門内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被推開。
彩花下意識以為是越前,便脫口而出,“Hi,越前~”
沒得到應有的回應,她擡頭一看,是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此刻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下一秒,彩花聽到對方有些結巴地問,“你是....越前這家夥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