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在門口排隊要加入商号的衆多”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顯然是忍不住,發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翻了個白眼:“誰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麼主意~”
南盟的商鋪三分之二是蝶谷的,剩餘的三分之一裡面有一大半是皇家商鋪,另外一小半被世家和大小商賈掌握在手裡
原本之前也會有誠心來加盟商鋪的小商賈或小攤販,後街頭巷尾傳聞皇家商鋪對她态度恭順,一時間将她是皇商身份傳了個遍,後雖皇商大掌櫃出現了,但和她言談相歡,她卻實際隻經營着自己的營生,并未與皇鋪有什麼實在的關系,街頭巷尾傳聞又變成了她是皇親國戚或是位高權重的官宦子弟,仍有一群人趨之若鹜,上趕着過來學習手藝,加盟商鋪,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些人絕大部分沒有經商頭腦,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屬實讓人不恥。”聽聞各中緣由後,他确是眼底一派坦蕩的模樣,聽聞之後還眉頭蹙了蹙似乎很不恥那些人的行為,面上仍是挂着格外明媚的笑容,風度翩翩的拱手道:“多謝”
今朝醉後巷的小院子沒有挂匾,像是個尋常人家的院子,古樸優雅,牆角自下而上爬滿了薔薇,開的正盛,兩扇漆木門此刻緊閉,今日并未簡單傳說中排滿整條巷的勝景,逐日覺得走到門口過于輕松了些,四下除了自己連個帶喘氣的都沒有
門沒有落鎖,人應該在,擡手在門上扣了三下
沒有反應
又落了三下
仍是沒有反應
逐日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裡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居住
再次扣了三下後便探過身,預要将耳朵貼上去聽個究竟
門突兀的開了,伴随着一聲不太友好的謾罵:“若是再來,本姑娘,把你們打到站着過來,爬着回去~”
邊走邊罵的氣勢,待到門開,正好罵完最後一個字。
四目相對,忽開的門讓兩人都有片刻的怔忡,隻一瞬逐日眼神都亮了起來,發自内心笑的竟有痛快之感,為了剛才那一番慷慨陳詞,看來極是厭惡那些人
語氣輕松的重複道:“站着過來,爬着回去?”
她屬實對那一群趨之若鹜的人不甚其煩。起初時,還能好言相勸,再後來是直言不諱,最近越發煩躁,請來了幾名看家護院,把來的人都打了回去~
眼前這個人,她隻見過兩面,也可以說三面,昨日巡鋪時發現他在餅鋪前排隊買餅,也隻是匆忙瞥了一眼,對他不了解,自然也沒有什麼結交的興趣,隻是如今來訪突兀,她戒備又大方的直接打量:“你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也是說要來加盟鋪子吧。本姑娘不介意剛才那句話多在一個人身上應驗”
“年紀輕輕,怎麼火氣這般大。我不想開鋪子,是我家姑娘愛吃你家這餅,我想着若是能學上一二,便能天天做與她吃。”
她好奇的盯着他看
“怎麼了?”
“你喜歡你們家姑娘?”她問道,卻不似旁人那般眼含不恥,反而有一股很澄澈的豁達和探究,忽又隐含無奈道:“尊卑有别,貴賤不等~”
“所以,你也認同?想對一個人好,是發自内心的不由自主,想看她歡喜的模樣,幫她做任何想做的事,不道德也好,不光明也罷!”逐日如同戲精上身一般,如果同之前那些人一樣,不免會讓她把他當成之前那些粗鄙之人反而不恥,所以他隻能另辟蹊徑,隻是沒想到被她曲解演變成了這樣,心理默念道:公子我這可都是演戲啊
面前的女子沉默的沒有說話,隻用一雙平靜如水的雙眼盯着他看,似乎想要探究出幾分真情實意
逐日知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戲演過了反而顯得假的明顯,這才垂眉也帶着半分落寞拱手道:“唐突了~之前在花神廟前也隻是想給姑娘留個好位置”
他這句話倒是不假
“我家姑娘打小會釀酒,想着開個酒肆,這不前兩日我才去購了那兩車花”
逐日淡淡而言,沒有半分弄虛作假的神情,可她的腦海裡卻隻有那八個字
尊卑有别,貴賤不等!
她問道:“士農工商?為何你們想行商?”
逐日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學什麼手藝,他似乎隻是好奇,這樣一個小姑娘,為什麼選擇經商:商人可能有錢卻是最沒有地位的。所以這般開分号做大的,半點不在乎聲名地位的究竟為哪般?
她的問題和他的思量到了同一個層次上
一屆弱女子若是想在亂世獨活,或依靠家人,或依附男子,或有一二手藝勉強立世,這世道從古至今一樣,主張女子無才便是德,三綱五常将女子束縛的死死的
若是戰起,受苦受難的是百姓,首當其沖的卻是商人
“因為想要活下去。我們是為了避難,初到南盟,所以需要生計~小姐又是為何?像你生意這般大的,既要防止為政者莫須有的抄家,也要防着底層百姓吃不飽而殺富濟貧~”
“因為我也隻是想要更多的人不愁生計的活着。若是天下太平,就不會出現你口中所說的這兩種情況了!”
她的格局很大,大到讓逐日心理升起了莫名的尊敬與一絲奇怪的憐憫
若是她能遇到一個像公子一樣的人,幫她完成心中所想:“小姐若是能遇到隻想待你好的人,也不必這般辛苦”
“啊?”或是這一句感慨來的突兀,叫她一下子有些接不上,沉默半響問道:“酒肆開在哪裡?”
“就在東市的絲花巷裡,叫有限杯~還沒成型,等入了秋第一批酒出來,到時候我送些給小姐~”說完這些,逐日一拱手便要離開,絕口不提要學做鮮花餅的事情,隻剛出去兩步,又轉身說道:“我不是南盟人,不講究那些等級觀念,山河不足重”
重在遇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