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盟屠的城,殺的可是自己的百姓~
“其他人何其無辜?那他們現在人呢?”
“他們現在在我那裡,我這不是才放心過來見你們!”
對于屠城,帝江那一句說得好平靜,仿佛這并不是一件與人生死攸關的事,慕玄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一些什麼,然而徒勞~
“你悲憫不了太多的人,那些人你也來不及悲憫。能做好眼下已屬不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開倉赈災”
靠近北方的地帶,已經降了溫,尤其夜裡寒氣更甚
慕衛屋裡亮着燈,坐在太師椅上,顯然心事重重!他從懷裡拿出當時慕天仁給他的那塊慕家軍帥印,那個大大的慕字,他撫了一遍又一遍,在無數個夜裡,支撐着他,那是他的信念
慕天仁的教誨與囑托如在耳側
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人
念夙執透過窗戶看着對面,對面笛箫的房間亮着燈,她垂目卻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隔壁慕衛開門聲打斷了她,慕衛的腳步聲是往反方向去的
與其他人睡不着的原因不一樣的是,慕玄是因為興奮開心的睡不着
她索性翻坐起來打開了門,正巧碰到門口欲要擡手敲門的慕衛
“哥?”
慕衛的叙述簡單明了,很快便點清了事情真相,他将那枚帥印推給了慕玄:“它該屬于你了”
信息量巨大,驚的慕玄一時間難有反應,卻在看到那枚刻有慕字的帥印時,似乎一瞬間又想了很多
她搖了搖頭:“不是,他還是該屬于你,因為你永遠是我哥哥呀”
“傻孩子,我當然是”
慕玄給的這句反應,已經是給慕衛最好的答案
他從來不貪什麼,揉了揉他的頭發,手指有些溫熱
她又搖了搖頭:“你也永遠是讓父親最驕傲的兒子。父親将它交于你,那便是你的,父親看重你,慕家軍認同你,你就是它最好的歸屬!跟着你,慕家軍還是百年間,數年前那支精銳的部隊,它跟着你,比跟着我有意義!”
“我家玄兒長大了,哥哥很欣慰”
她接過那塊玉佩,撫了撫那個慕字,覺得這塊帥印有些沉重,又交還到了慕衛手中:“這小小的一塊令牌,拿在手上,竟覺得有千斤重”
那上面不僅有父親的殷切期望,興許也載着天下所有人的期待
“對了。此次我去東離,我想将母親接出來~”
慕衛點點頭:“她原本就不該屬于那裡。到時候,我将她接到府上~”
“嗯~到時候我搬去同你們一起住!”
“丞相府比之,豪華又氣派~況且~”慕衛眼露笑意:“看你一路來,對他定是諸多依賴,怕是你去了不習慣,又或者帝江壓根不會讓你走,但是,将你交予他,我放心,我也不會讓母親跟着我,我那邊情況不如皇城中這般安穩~我們休養生息,條件艱苦。到時,我在旁邊尋一府宅買給母親”
慕玄點點頭,望向了慕衛
立刀向外,必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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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很久沒有給家裡來過信了~若不是今日,在此地偶然碰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回家了?”
“我不在蝶谷,如今不太方便~”
“你跟着那小子,有沒有想過将來的處境?”他忽然情緒有些激動,但是也極力壓低了聲音
“我現在挺好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很多時候,的确忘記了,有時候甚至厭惡,我多希望我就是我~”
“你把話講清楚”
“哥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什麼意思?”
念夙執搖了搖頭:“所以你不懂~”
笛箫壓住了情緒,用手指了指念夙執:“好。就算我不懂~那我問你,若有一日,南盟北赤開戰,父親挂帥出征,你會不會将劍指向他?”
話音将落,頭頂花葉随風吹落,滾在了她的腳邊,她垂眉盯着那朵花,抿緊了唇
以為不去想,就不會發生
但是一旦被人剖白,宛如挖心一般
“你~你現在可以不說話來逃避。”他撓了撓頭,一時間似乎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才能顯得有邏輯些:“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對不對?”
念夙執點了點頭
“你不舍得與他為敵,那你又确不确定他在知曉你身份的那一刻,會不會覺得你是南盟派去的奸細,又會不會拔劍相向”
她斬釘截鐵道:“他不會。”
“北赤南盟必有一戰,倒時又會不會?他拔劍向你,你又該如何自處?”
她咬了咬嘴唇:“若是有一日,你們都這樣逼我,我便把命賠給你們~”
笛箫看着她,閉眼歎了口氣,聲音也漸漸柔和起來,帶着驅散寒冷的暖意:“若是他敢傷你,我要他的命~”
純粹的人,再憤怒也說不出随意貶低他人的話語來
她揉了揉朦胧的雙眼,有些想哭
“不許哭!我見不得有人欺負我妹妹,誰也不行”
“哥哥,你有沒有想過……”
棄暗投明!
她其實想過,會不會有那麼一種可能,哪怕機會渺茫,她也要試一試
那麼是不是前面的話題就不會困擾她了
他打斷了她:“大逆不道的話,不要說”
“可是……”
“我是将,注定要為國而戰。況且父母都在,我不能任性胡為”
念夙執又搖了搖頭:“你一直都是令我敬重的哥哥,但是跟他在一起後,我明白,戰要為心中道義而戰,為天下百姓而戰,并非一人,一國”
他沉默着不說話~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诶!!!
月白風清,像是能将人心底都照穿,臨了他說:“回去吧!夜裡寒涼,出來久了,不好~”轉身之時,又道:“哥哥有喜歡的人”
念夙執沉默,她想問問是誰,轉念又覺得算了,不該打聽,隻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卻又聽見他道:“若有一日,你回南盟,我帶你見見她!”
翌日,縣裡的義倉開了,城外成百上千的難民湧了進來
盟純薏帶着笛箫提前離開了
城外也開了幾處施粥的口,同樣擠滿了人
直到看到慕衛腰間那塊因為忙碌,随着步伐不停亂晃的蝴蝶玉佩,慕玄似乎有點兒想明白了帝江為何現在才開倉赈災
有時候流血犧牲的戰争是不得已而為之,要赢得百姓的心需要讓百姓得到他們想要的,武力征服是下策,心悅誠服乃良方
荊州小鎮交給了慕衛之後,帝江帶着慕玄也繼續趕路,前往東離,離約定到達的日子剩下不到十天
走的那天男孩站在施粥隊伍裡,看着他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