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般無聲無息。
“回來了。”趙措聲音懶洋洋,眉毛輕挑。
他緩緩垂下眸子,視線纏在腳邊之人身上。這個在自己面前消失了數日的影子,終于歸了位。
趙措将人上下裡外勾勒着,打量着。看了又看,并沒有看出什麼變化。
哼!他不在近旁服侍的這幾日,本王餐飯都用得少些,他倒好,一路舟車勞頓卻不見清減半分。
“擡起頭。”
指令被執行後,趙措看着這張自己一手調教過的臉,心中湧出一種莫名情緒,他伸出的手滞在半空,須臾收了回來。
白狐裘下,一隻蝠紋繡金朝靴慢慢伸出來,頓了片刻,沿着對方胸襟一路向上,最後停在對方脖頸處。
腳尖輕收,迅速勾住對方下巴。
“膽子越發大了,敢比規定時間晚回來一個時辰。”
“奴才知罪。”乙的下巴被搞搞擡起,一雙眸子卻隻敢乖順垂着,整張臉冷峻恭敬中透出幾分倔強。
“可清洗幹淨?”
趙拓的視線仍纏在對方身上。腳上力氣卻卸了,在對方以為懲罰結束剛要放松之際,腳尖換個方向,重重踩在凸起的喉結上。
“……”乙眉間微蹙,他吃痛将另一隻膝蓋也點在地上。眸底閃過的冷意,瞬間傳遍周身。
該來的終歸會來。
身為暗衛,自己離開主子的時間超過半日,哪怕是帶着命令離京,哪怕帶着無上功勞回來,都必須接受懲罰。
這是規矩。主子立的規矩。
乙懂規矩,他來領罰。
“按照主子親手教習要求的方法……已反複清洗三遍。”
喉結被緊緊踩着,乙不能後退半分,他吃痛地将每一個詞都說得清晰明了。
隔着上好綢緞縫制的靴底,喉結的每一次滾動,都清晰準确地傳遞到趙拓的腳心。
趙拓眉毛輕輕上揚,身體前傾,視線強勢壓過來:“那還等什麼?”
話說這樣說,靴底卻未離開喉結半分,甚至更用了些力氣。
乙雙膝跪地,身體微微後仰,負手背在身後,就這般腰身筆直地雙膝跪在那裡。
“你不在的這些時日,本王筷子下一共出現了14種點心果子和5種蜜餞。本王都給你留着。”
“……是。”
趙措将腳從喉結上收回來,看着通紅的脖頸,又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不無憐惜地輕輕替人擦拭.
“别動。”趙措下了指令,起身繞過屏風拎回來一個大食盒,一碟一碟擺至塌旁的案幾上。
他拈了一塊栗子酥,遞到乙的唇邊。
“張口。”
“咽下去。”
“繼續。”
“再來一顆。”
“不要停。”
……
趙措親手将近二十種果品,居高臨下、不容分說地一口一口喂進乙的嘴裡。
良久,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碟子,趙拓滿意地點下頭,唇角挂上讓人不寒而栗的笑。
“乙,可以開始了。”
乙終于被允許站起來,他默默轉身将暖閣的明瓦花棂窗打開,暮色漸沉,冰冷晚風迎面打過來。乙不由打了個冷戰。
受罰時要門窗大開,這也是規矩。
院内雖沒有侍從,但院落外護衛仆役都是随時待命的。他們沒資格,也不配看到乙受罰。但乙的每一次受罰,趙措都要他們清清楚楚聽見。
雨露雷霆,都是君恩。
乙清楚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他沒的躲,他也躲不開。若他膽敢有一絲一毫猶豫或退縮,受到的懲處便會更加不堪。
“衣服全部脫掉。”身後人發來新的指令,“去榻上跪好。”